。饒是飽經風雨的劉松濤,也覺得有些費解,這女子分明無需玉石俱焚,是懶得分出勝負高低,那就直接分出死活嗎?劉松濤仰頭放聲大笑,竟然有一種百年之後終於得遇知己一人的痛快感覺,撕下僅剩的袖管,第二把衣劍在手。不知是否劍仙魔頭陰物同時存在的緣故,天人感應,引來異象,天空似乎稀稀疏疏飄下了些許雪花,徐鳳年抬頭看去,是一個晚來天欲雪的慘淡黃昏啊。
能飲一劍無?
劉松濤像是十年性命換一劍。
只是比起第一劍,這一次就連徐鳳年都察覺到有一鼓作氣再而衰的嫌疑,下一刻徐鳳年都來不及破口大罵,難怪劉松濤這一劍有所鬆懈,劍尖初時所指是洛陽,才離手數丈便掉轉劍尖,朝自己急掠而刺,袁左宗比起劍尖最終所指的徐鳳年還要更早動身,隨手從街邊抓取了一根木棍做槍矛,大踏步前奔,只是飛劍之快過驚雷,徐鳳年十二柄贈劍被韓貂寺毀去數柄,不過打造一座劍陣雷池不在話下,身前三丈之內劍氣森嚴,在袁左宗趕到之前,劉松濤那柄快至無形的衣劍已是破去喻意不可逾越的雷池,飛劍一時間叮叮咚咚胡亂飛竄,徐鳳年心境止水,抬手撼崑崙,這摧山一劍,讓守勢近乎圓滿的徐鳳年不斷滑步後退,凌亂劍氣如同無數根冰錐子,狠狠砸在臉面上,飛劍不斷撞擊那柄始終不見真身的衣劍,徐鳳年仍是一退再退,那位劍仙以十年壽命換來的一劍,可謂是讓徐鳳年吃足了苦頭。
好在袁左宗雙手持棒,一棒簡簡單單揮下。
袁左宗眼前地面炸出一個大坑,有木屑,有衣屑。
衣劍被毀,徐鳳年站定後伸出手指,擦去一抹被狠辣劍氣擦出的血跡。
臨時起意換人去殺的劉松濤也不好受,跟洛陽互換一腳,洛陽身形不曾後撤,劉松濤已經跌落十餘丈外,重重落地,幾個翻滾才一掌拍在地上,搖搖晃晃飄拂起身,洛陽如同附骨之疽,劉松濤才穩住,就給她一臂橫掃,身體離地數尺,不等他橫向飛出,洛陽就是對著他腹部又一腳踩踏,直接斷線風箏又是七八丈外,這一次劉松濤沒有跌落,腳尖懸空幾下蜻蜓點水,在那條溝壑邊緣輕輕落足,一步錯步步錯,大有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趨勢,洛陽在長掠中一掌推出,劉松濤神情一凝,往後一仰,躲過洛陽那柄不知何時落在手心的飛劍之釘殺,洛陽換掌變肘,往往一敲,將劉松濤砸向地面,一腳踹出,劉松濤直接撞到遠處一面牆壁上,當他從塵埃中站起,嘴角滲出觸目驚心的黑色淤血,灑然一笑,兩根手指把自己腹部劃破,捻住劍尖,提出一柄從背後插入他身軀的陰險飛劍,劉松濤望向那個心機深沉的白頭年輕人,嘖嘖道:“好手段,當得靈犀二字,生死存亡之刻還不忘借劍一次,停劍一次,俱是妙至巔峰。果然沒有白費劉某對你的那一劍。”
劉松濤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怒氣,反而有些欣喜,輕輕將透體飛劍拋還給徐鳳年,“養出劍胎大不易。魏曹當不得劍仙二字,當時還跟你一般年輕的隋斜谷倒是不俗氣,可惜劉某也不知道姓隋的是死是活,否則你可以跟他學劍。一般武林中人,信奉武無第二,生怕被人踩在頭上,晚節不保。可劍道大家,必不懼後輩趕超,唯獨怕那劍道傳承一輩不如一輩。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徐鳳年小心翼翼反問道:“隋斜谷,是不是喜歡吃劍?”
劉松濤笑著點頭,“這小子當年便揚言要問盡天下最強手,吃盡天下最好劍。我閉關轉去練劍時,正是這個愈挫愈勇的手下敗將替我守關。”
徐鳳年深呼吸一口,“隋老頭跟我有大仇,但恩怨得分明,對我也有一劍之恩。”
劉松濤擺擺手,“那是你倆的事,跟我沒關係。”
洛陽瞥了眼徐鳳年,後者立即噤聲。
洛陽輕輕彈指,一物掠向劉松濤,後者接過物件,神情複雜,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