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小心翼翼夾雜提到馮家當年跟徐家關係不淺,父輩中就有人曾經跟尚未發跡的北涼王一同戎馬征戰,有次北涼王還差點借宿馮家,言下之意,那就是馮家跟那徐人屠也是有牽連的,言及於此,馮茂林完全不掩飾他滿臉的倨傲之色。姓蔣的舊南唐士族對北涼王沒有太多惡感,畢竟南唐是給如今已經榮獲大柱國勳位的顧劍棠滅了國,說及那位讓全天下談虎色變的老人,也是打心底畏懼。馮茂林說到最後,拿袖子胡亂擦去嘴邊酒水,玩笑著說徐家祖墳在遼東,以後若是那世子殿下世襲罔替北涼王,指不定就要衣錦還鄉祭祖,到時候他馮茂林一定要厚著臉皮去拜會,至於新涼王見與不見他,就得看天意了。
馮茂林打破腦袋都想不到他的兒子,前不久才在湖邊結結實實踹了那傢伙一腳。
臨近湖上擂臺,一行人起身來到外廊賞景,想要用湖上冬風吹淡滿身酒氣,馮茂林驀然瞪大眼睛,怒氣盈胸,那個看在徐瞻份上才捎帶登船的廢物,身邊多了個物以類聚的廢物漢子,竟然膽敢一腳踢飛了他的寶貝兒子,還說了句老子不教我來教的混賬話。那一腳用上了巧勁,馮茂林的孩子看似高高拋起,其實並未如何傷及肺腑經脈,只不過恰好被撞見,打人臉面太過生疼,鄧茂林的媳婦一個縱身,就捧住了孩子,臉色鐵青,豐滿胸脯惱恨得顫顫巍巍,脾氣暴躁的鄧茂林也沒閒著,大踏步而出,抽出軟鞭,就一鞭摔向那衣衫言辭皆粗鄙的年輕漢子。林紅猿對上手腕陰毒的徐鳳年討不到半點好,在權勢彪炳的趙鑄身前溫馴如家貓,可在外人面前沒有顧忌,判若兩人,身形輕靈橫掠,一手抓住軟鞭,往身前一扯,一拳砸在馮茂林額頭,然後一腳踹在這遼東豪俠胸口,這還不止,欺身而進,高高躍起,一記膝撞狠辣撞在馮茂林下巴,然後轉身鞭腿掃出,馮茂林毫無還手之力就墜向湖中,好在姓蔣計程車族衝出,堪堪在欄杆附近接住好友身軀,才沒有讓馮茂林去春神湖冰冷刺骨的湖水裡洗澡。
趙鑄很有惡人先告狀的嫌疑,冷笑道:“這小娃湊上來滿口髒話,拌嘴吵不過後,就對老子一頓拳打腳踢,老子要是他失散多年的親生老子也就忍了。”
馮茂林忙著嘔血,根本沒法子說話。抱住孩子的妖嬈婦人怒道:“好大的本事,對一個孩子出手,你個王八蛋怎麼不去當武林盟主給老孃看看?!”
之所以忍著滿腹恨意沒有出手,不是她涵養出眾,而是那青綠持笏女婢的出手太過凌厲,讓人心生忌憚。
趙鑄手指拎住酒壺,輕輕旋轉,哈哈笑道:“你想當我老孃?要不你去問問我爹,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答應你。”
那孩子看上去嚇得不輕,低下頭時,眼睛裡閃過一抹陰鷙,哭哭啼啼道:“這混蛋胡說八道,說他昨晚跟孃親盤腸大戰八百回合,不分勝負,打了個平手,今晚上還要在床榻上再戰。”
三位婦人都同仇敵愾,死死盯住那浪蕩不堪的登徒子。
林紅猿笑了笑,這孩子還真不簡單,小小年紀就知道盤腸大戰了,而且火上澆油的時機抓得天衣無縫,世子殿下哪裡說了這些話,眼下情形,就算世子出口否認,誰信?
趙鑄斜瞥了一眼鄧茂林的妻子,白眼道:“黑燈瞎火才跟這種姿色的娘們幹那活兒,天一亮老子才醒悟吃了大虧,原本打賞幾十兩嫖資的心情也沒了。”
姓蔣的男子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望向林紅猿,對她手上所持有的象牙白笏,記憶猶新,嗓音顫抖問道:“姑娘可是出自咱們南疆龍宮?是採驪官還是御櫝官?”
林紅猿譏笑道:“呦,碰到老鄉了,既然知曉我來自龍宮,還不滾一邊涼快去?”
抱住孩子的豐腴婦人悲憤道:“龍宮的人就能在快雪山莊無法無天了?我這就下船找尉遲良輔說理去,我就不信莊主會偏袒你們龍宮!”
趙鑄伸出一隻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