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雀騎鷹(3 / 3)

膝下還有孫女孫女各一人,孫女便曾被徐鳳年裹挾上山,開心得無以復加,孫子則是那個峽谷底始終被呼延觀音牽著的孩子,目不轉睛盯著徐鳳年的眼神,就跟瞧見神仙一樣,敬畏崇拜得一塌糊塗,當徐鳳年進入帳屋,孩子與姐姐一起站在屋外,透過縫隙張望著那名年輕神仙的風采,只覺得舉手抬足都好看極了,估計徐鳳年打嗝放屁,姐弟二人都會覺得是大大的學問。

北莽尚武,擅騎射,尤其尊崇實力卓絕拳頭夠硬的強大武人。以拓跋氏為主要成員的党項一部,拓跋菩薩踩在同族累累白骨上成為女帝近侍閘狨卒,復仇在北莽千年不變,党項尤其注重復仇,若是血仇不報,必然蓬頭垢面,不近女色,不得食肉,斬殺仇人以後才可恢復常態,雙方仇怨和解以後,需要用人血以及三畜鮮血裝入骷髏酒杯,雙方發誓若復仇則六畜死蛇入帳。當拓跋菩薩逐漸成為軍神,戰功顯赫,党項十六族一齊心悅誠服,單獨向這位北莽第一人提出和解,拓跋菩薩不予理睬,十六族族長一起自盡赴死,後來女帝出面,拓跋菩薩也僅是口頭答應,党項部非但沒有視作奇恥大辱,反而以此為榮,彪悍青壯無一例外加入拓跋菩薩的親軍行伍,可見北莽尚武之風何其濃烈。

坐在帳屋內,經過呼延觀音講述,才知道她所在部族遷徙並非盲目而行,呼延安寶死於途中的父親,篤信機鬼,是一名遠近聞名的卜師,善於用艾草燒灼羊胛骨視紋裂來測吉凶,當年正是這位老人力排眾議收容了襁褓裡的女嬰,這個冬末也是老卜師透過咒羊要求舉族往東南方向遷移。徐鳳年對於這類讖緯巫術將信將疑,聽在耳中,也不太放在心上,得知呼延觀音就住在毗鄰的氈帳,瞥了她一眼,只是習慣使然的小動作,就讓少女臉紅嬌豔如桃花,老族長看在眼裡,也不說破,只是笑容欣慰。小丫頭孤苦無依,說到底還是要嫁個肩膀寬闊可以頂天立地的男子才算真正安家,老人對這名自稱來自姑塞州的徐姓公子,只有萬分信服。狹窄谷底,一人力擋萬牛,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神蹟,老人至今記得草原上流轉百年的九劍破萬騎,雖說那是中原吳家劍士的壯舉,當下只覺著眼前同帳而坐的年輕菩薩也足以與那九名劍仙媲美了。

徐鳳年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以後,低頭走出帳屋,呼延觀音跟在身後。

徐鳳年緩緩走上一座小土包,除了少女,遠遠還鬼鬼祟祟跟著老族長的小孫子,好像乳名是叫阿保機。

徐鳳年望向夕陽,驀地眯眼。

一隻原本悠遊盤旋的黃鷹哀鳴不止,掠過長空,搖搖墜墜。

東北方向百里以外,黃鷹墜地。

有一隻小雀爪如鐵鉤,釘入鷹背。

只聞鷹捕雀,世間竟然還有雀騎鷹?

神俊非凡的雀鳥飛到一名腰間左側懸劍又懸刀的年輕人肩頭,鳴聲清脆。

狐裘狼帽的年輕男子身側站有兩名扈從,一名中年漢子身材健碩如雄獅,聲如洪鐘,“小公子,這一路趕來,已經被你殺了不下六百人和四千頭野牛,可曾盡興?”

另一位身穿錦袍的老者陰惻惻說道:“十大魔頭,除了你我二人都是給小主子當奴的,其餘八位,可是一個都沒見著,豈能盡興?”

年輕人冷笑起來,透著股濃郁的血腥味,伸手逗弄著肩上小雀,道:“魔頭什麼的,殺起來其實也無趣,殺那個佛門聖人才帶勁。”

自稱北莽魔道人物的老者點頭道:“這個兩禪寺的龍樹和尚,據說是白衣僧人李當心的師父,是該見識見識。”

聽到李當心這個名字,年輕人眼眸泛紅,伸手輕柔握住小雀,驟然發力,滿手鮮血,咬牙道:“都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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