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門洞中的陰影中,心中仍是覺得沉重非凡,天下城池無數,百年以來,二十年一次武評,唯有這座城門,幾乎走進走出過所有的十大高手,當今立於武道鰲頭的風流人物,倒騎毛驢拎桃花枝的鄧太阿走過,青衣官子曹長卿走過,他們都與此時舒羞楊青風身邊的江湖人士一樣,要穿過這道城門,沿著中軸上的主道,去面對那座內城城頭。
那裡有個姓王的怪物,自稱天下第二,屹立不倒。
前兩年,好像有個名號叫劍九黃的西蜀劍客,揹著劍匣也走過,而且是第二次,可惜不出意外,只是總計兩次徒勞地留下六柄名劍,最後連命都沒能帶出城,就那樣坐著,死在了那城頭。
徐鳳年下馬,牽馬而行。
走了一段路程,瞧見路邊一個酒攤子,猶豫了一下,坐下後,跟酒攤夥計說道:“有酒嗎?”
“有有有,咱賣酒的,咋會沒酒,天南地北的好酒咱這兒都應有盡有”
眼神毒辣的店老闆見這位公子哥鮮衣駿馬,氣態不俗,心想來了只大肥羊,讓一直覺得光拿銅錢不肯出力的店小二滾一邊去,親自上陣先自賣自誇了一通,小跑了幾步來到年輕公子身前,見菜下碟諂媚笑道:“這位公子,竹葉青,梁州老窖,劍南春,金陵大麴,都有,想喝啥?”
公子哥微笑道:“黃酒呢?”
店老闆猶豫了一下,這黃酒有倒是有,可賣不出高價錢,不管如何往死里宰肥羊都宰不出太大油水,正想著勸說眼前年輕人換那些更耗費銀子的名酒,可公子哥只是撇頭望向內城頭,不容反駁說道:“就黃酒好了。”
酒攤老闆眼珠子滴溜一轉,笑道:“聽口音,這位公子哥是北涼那邊來的吧?黃酒好啊,實不相瞞,咱這黃酒在城裡是百年的老字號了,雖說一壺酒二十兩銀子,貴是貴了點,可一分銀子一分貨,絕對值啊對了,公子可知前些年那場城頭江湖皆知的比試?乖乖,咱是實誠人,也不說什麼百年一遇,可十年一遇絕沒半點水分,姓黃的老劍客與城主比拼前,就在咱這攤子上喝了好些黃酒,直誇咱酒地道,沒白掏那二十兩銀子這名劍客,可了不得,天下十大名劍,他一人就佔了六把,公子你自己說,那姓黃的劍客一身本事能弱了去?是不是這個理?唉,可惜這位劍俠黃酒在咱這攤子還是喝少了,古話說喝酒壯膽,嘿,要是再來一壺,指不定就不小心使出劍仙的本事啦……”
年輕公子只是聽著酒攤子老闆唾沫四濺的嘮叨,並不言語。
沒有下車的青衣婢女緊抿起嘴唇,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沒有張嘴打擾公子。
羊皮裘老頭兒則是在閉著眼打瞌睡。
年輕公子終於說話:“給我拿一壺酒,兩個碗。”
店老闆愣了愣,還是照辦,心裡琢磨雖說這名公子哥家僕帶了不少,可都沒誰坐下啊,要兩個碗作甚?
端來黃酒和酒碗,一壺本錢不到一兩銀子卻獅子大開口二十兩的酒老闆心情極好,破天荒想要親自給這位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倒酒,竊喜的同時,心中難免嘀咕這外邊來的遊俠就是容易糊弄。
被痛宰了一次的公子似乎根本不介意那酒錢,平靜道:“我自己倒酒好了。”
酒攤子老闆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樂呵呵道:“咱清楚記得那老劍俠當年就是坐在公子右手邊位置,就是同一張桌子”
公子嗯了一聲。
倒了兩碗黃酒,其中一碗放在右側桌面,都倒滿了,端起身前那一碗喝了口,抬頭微笑道:“那背劍匣的老頭是缺了兩門牙吧?”
酒攤子老闆想了想,點頭,有些忐忑。難不成這位北涼公子哥與那姓黃的劍道高手還是相識不成,若萬一是真的,這還沒在手上捂熱的二十兩銀子可就他孃的燙手了。
公子笑了,緩緩說道:“還有,那缺門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