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這個世道,世代相傳的傳家寶可以賣,才情學識可以賣,女子身軀可以賣,人情臉面可以賣,唯獨賣命,除了傻子,沒誰願意賣。王麟惜命更怕死,可他願意賭上一把,要賭就賭一把大的,小打小鬧,一輩子就是當個雜號將軍的命。
任山雨在內十數人是最後一撥從北涼秘密潛入金字山的北涼鷹犬,別看她妖嬈如郡城裡賣肉賣笑的名妓,舉手抬足都是勾搭人的嫵媚,骨子裡實則十足的草莽氣,不過任山雨個子不高,哪怕快三十歲了,如同還未完全長成的少女,小巧玲瓏,偏偏要去拎一對宣花板斧,劈起人來就跟剁豬肉差不多,從不手軟,金字山經過多年演化,魚龍混雜,她上山落草後,有幾個不長眼的傢伙半夜摸門而入,第二天寨子幫眾就看到院外一地碎肉,幾條野狗家犬都吃了個滾圓,後來任山雨幾次動怒砍人以後,最喜歡的一個動作就是提起板斧在她鼓囊囊的胸脯上蹭去血跡,天曉得這麼一個童顏女子,怎就能有那麼波瀾壯闊的胸前風光。
先前當三股勢力匯流,瞪大眼睛終於看到正主,不論是盧崧王麟還是任山雨這些亡命之徒,都有些吃驚,竟然是北涼下一任大當家的?這讓王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是怎樣的死敵才能讓這位北涼世子需要勞駕千騎去保命?任山雨美眸流轉,以往都是色胚男子目不轉睛盯著她瞧,風水輪流轉,今天換成了她,任山雨在北涼豢養的江湖人物中只算堪堪二流人物,跟大劍呂錢塘和南疆巫女舒羞這類二品宗師,還是有些差距,只能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刀口舔血,哪裡能夠親眼見到這位當年名動北涼如今名動天下的年輕人,一路上她都遠遠盯著那個跟盧崧並肩騎馬的白衣世子,京城觀禮期間,傳出兩件壯舉,一刀撕裂御道百丈,大殿外揍得顧劍棠義子像條狗。
任山雨對此將信將疑。
終於臨近神武城。
盧崧王麟和任山雨在內的一線精銳戰力,都在一瞬間心知肚明,哪怕對面僅有一人,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生死大戰了。
那名黑衣老者,有一種勢。
力拔山河勢摧城。
神武城外一片肅殺,地面寬闊平整,可供百騎整齊衝殺,這讓精於騎戰的盧崧和王麟相視之後,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如釋重負。
可當兩人察覺到世子殿下竟是一騎當先後,都有些驚慌失措,這傢伙若是死了,他們這輩子就算徹底完蛋了。按照常理,擅長帶兵的盧王二人本該乘機一鼓作氣湧上,可不知為何,當他們看到城外黑衣老者跟白衣白馬幾乎同時展開一條直線上的捉對廝殺,都忘了發號施令,不僅是他們和身後八百騎出現略微失神,任山雨跟兩百多悍匪也都一臉愕然,尤其是少女模樣卻天然內媚的金字山頭號草寇,眼皮子不由自主跳了跳。
城外殺機驟起。
城內一名不起眼的青衫文士,身材修長,可能是臉龐俊雅的緣故,給人文文弱弱的感覺,手指輕輕捻動一截柳。
北莽一截柳。
插柳柳成蔭,被一截劍氣插在心口,傳言只要不是陸地神仙,一品高手也要乖乖赴死。
他面帶微笑,一臉懶洋洋神情,在太安城沒能殺掉下馬嵬內的目標,給離陽和北涼掀起風浪,沒關係,在神武城外渾水摸魚,也不差。
城北方向,一名少女扛了一杆早已失去花瓣的枯黃向日葵,沿著城牆外圍,往城東這邊蹦蹦跳跳而來。
偶有早起行人遇見這小姑娘,都有些惋惜,模樣挺周正的,就是腦子好像有些毛病吶。
城東,徐鳳年策馬狂奔,不知是否性子急躁,急於一戰,已經不滿足戰馬速度。
戰馬前腿撲通一聲跪下,前撲出去,徐鳳年身形飄搖,一襲白衣急掠前行。
剎那之後便是相距僅僅十步。
徐鳳年一掌外翻,一掌擰內,腳步輕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