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在身前,格擋住飛劍,莽刀經過一陣微顫後,剎那之間被一抹削斷,拓跋春隼低頭,丟棄莽刀,躲避下馬,狼狽至極。
飛劍繞回姜泥身邊,等於畫出一個渾然大圓。
“陣!”
姜泥屈中指搭在拇指上,輕輕結印。
好一個一尊天人坐冥濛,劍在汪洋千頃中。
若是李淳罡瞧見這一幕,肯定又要吹噓徒弟比自己更當得五百年一遇的讚譽了。
飛劍當空,轉折如意,劍意羚羊掛角,畫出的軌跡讓人眼花繚亂,擒察兒等人只看到拓跋小王爺像條落水狗被追殺得四處逃竄,而這位悉惕與一百騎兵都不約而同下馬趴在地上,生怕被殃及池魚。
端孛爾回回忌憚這柄飛劍的速度和鋒芒,只敢以鼓盪氣機迎敵,幫著小主子分擔如潮劍勢。
這名年輕女子兼修曹長卿傾囊傳授的儒家天道,和李淳罡苦心孤詣造就的無上劍道。
世間無人能像她這般既有天賦異稟的根骨,又有舉世無匹的時運氣數。
尋常武夫,俱是辛辛苦苦拾級而上,望山累死,望洋興嘆,唯有她一步登天,還暴殄天物,時不時偷懶一下,總是喜歡在登頂途中發呆出神。
但正是這麼一個對劍道不太用心的怕吃苦女子,被李淳罡認定是劍道已高,卻仍然可以將原有劍道高峰再拔一嶽高的人物。
當徐鳳年看到小泥人氣呼呼御劍歸來,輕聲向曹長卿問道:“她這是去找拓跋春隼的麻煩了?”
曹官子笑著點頭,說道:“自然是沒殺死,拓跋春隼和那名扈從估計是顧忌我的存在,始終沒有還手。”
徐鳳年問道:“先生可否再給我兩個時辰修養,到時候讓我與姜泥說幾句話?”
曹長卿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不知是度日如年還是一瞬即逝的兩個時辰以後,徐鳳年緩緩長呼一口氣,臉色如常,等他搖晃著起身以後,曹長卿已經不見蹤跡。
幾里以外,曹長卿雙手抓住鬢角下垂的灰白頭髮,眯眼望向天空,人生經得起幾度聚散離合?
徐鳳年走向遠處背對自己的女子。
她聽聞腳步聲臨近,冷笑道:“下一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
徐鳳年與她並肩站立,一起眺望南方,沒有言語挑釁,這麼多年鬥嘴無數,她哪一次不是兵敗如山倒。
她冷淡說道:“你要是敢死在北莽……”
徐鳳年沒好氣白眼打斷道:“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找到我的屍體,鞭屍洩憤對不對?”
她咬著嘴唇,狠狠撇過頭,“知道就好。”
徐鳳年猶豫了一下,走到她眼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道:“我會用心練刀,你也好好練劍,說好了,以後如果輸給我,就不放你走了。”
她本想惡言相向,說些你這三腳貓功夫如何贏得過我,說些我都已經御劍飛行了諸如此類的話,只是不知為何,只是看著滿身血汙的他,覺得十分陌生,驀地就紅了眼睛,藏不住的眼眶溼潤。
徐鳳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臉頰一側點了點,“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