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他學問,若是隻許管中窺豹,為何不能舉一反三,見微知著?
青州四萬水師,朝中青黨極力吹捧的水上雄師,放話說可與廣陵水師一戰,不過一隻繡花枕頭而已。這繡花偏偏還難看。委實無趣,徐鳳年心想經此一役,會不會替它提前敲響幾聲喪鐘?
韋瑋怒目望向徐鳳年,對父親治下的水師怒其不爭,更對徐鳳年生出無窮恨意,其間夾雜有一絲不敢承認的畏懼,這名北涼世子若真世襲罔替,穿上一身五爪蟒袍,身後不止是一百北涼士卒,而是那三十萬鐵騎,父親這條一湖龍王爺該如何自處?不說以後,這場若陣仗敗了,整座青州定然民意沸騰,以及那些個眯眼細看各家密信的青黨大佬們才可怕,青黨不內鬥,可處置無用棄子的手法,卻異常果決!
徐鳳年對寧峨眉笑言道:“寧將軍,借我一枚短戟。”
寧峨眉此時已然是無所事事,兩軍弓弩對射,黃頭郎竟然完敗,軟弱無力的一撥箭雨過後便膽怯退縮,虛張聲勢的孬種!寧峨眉卜字鐵戟連折兩根拍竿,端的是戰場陷陣的萬人敵勇將,聽聞殿下要求,從背囊中恭敬抽出一枝短戟。
右手握繡冬的徐鳳年左手接過短戟,一擲而出,直衝樓船三樓視窗,去勢洶洶。韋瑋敢明目張膽射箭,徐鳳年便敢以箭矢射靖安王世子,更敢用短戟嚇得你們三條腿一起發抖。
短戟刺入視窗,偷看戰局的郡守次子躲得快,只是臉頰被劃出一道血槽,短戟釘入天花板。
那幫本來拿著北涼世子談天說地的青州千金終於開始切身體會戰事近在咫尺,臉色蒼白,尤其聽到那蜀間郡太守次子捂著臉哀嚎,簡直就是死了爹孃一般撕心裂肺,若沒有人攙扶,恐怕早就要去滿地打滾了。
已到了絕境的韋瑋獰笑道:“去讓另外一艘樓船去撞,撞死這幫不長眼的北涼蠻子!”
這艘黃龍的樓船將軍正要領命離去,韋瑋放低聲音道:“記住,先撞其餘兩船。”
樓船將軍愣了一下,猛然醒悟,鬆了口氣,心中直呼萬幸。若真撞死了那名氣焰彪炳的北涼公子哥,以其身份,他這種小小樓船將軍能有好果子吃?自己這種不起眼的替罪羊,拎出去一百隻都不夠宰啊!
船艙被這麼一鬧,混亂至極,靖安王世子手指敲了敲桌面,替他擋住半截箭矢的王府扈從躬身接近,世子殿下只說了一個字。
“殺。”
無需自小在襄樊城中長大的世子殿下如何叮囑,高手扈從就知道如何把事情做得安逸穩妥了。
一個船艙中,惡蛟韋瑋與徐鳳年結仇最大,依舊是不敢以黃龍撞徐鳳年所在船隻,而與徐鳳年頭回相見看似並無深仇大恨的世子卻要決然殺人,那些名媛小姐們更有意思,被刺入船艙的短戟驚嚇得不輕,反而對指揮軍卒如同驅使家奴一般天經地義的北涼世子更是心生愛慕,青州女子重功利心而輕仁義,可謂一語中的。如此人以群分的一艙人,表面和睦,如何成大事?
青黨如今憑權術僥倖執政治國,能持久幾年?可有明眼人瞧出其中端倪?有利則聚,無利則散,與蛇鼠何異?朝中一言九鼎力壓文武的張首輔對青黨從來都是言語拉攏卻不肯真正分以大任,大概因此?
姜泥不知為何在船艙內看書總心不在焉,李老頭兒坐在一旁脫了靴子摳腳丫,手指在腳趾間來回摩挲,再放到鼻尖聞一聞,嘴饞了,還要丟顆花生米進嘴,這等高人風範實在是高到不能再高了。
老劍神看姜丫頭的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想了想,笑道:“想看這水戰?想看的話,老夫可以護著你出去,別說幾百枝箭,便是上萬箭矢如雨潑來,老夫照樣保管你安然無恙。”
姜泥一板一眼問道:“當真?”
李淳罡嘿嘿一笑,“稍稍說大了,萬箭齊發,除非是齊玄幀巔峰時那般神仙本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