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朱袍徐嬰,換成一般人,還真沒這份膽識從她們之間跨過門檻。
看到孑然一身站在長條桌案前低頭俯視那幅涼莽邊關圖的年輕藩王,袁左宗沒有感到任何意外,緩緩走到徐鳳年身邊,輕聲道:“當年褚祿山鑽牛角的時候,連大將軍也勸不動,也就義母開口說話,褚祿山才願意聽上一句。”
袁左宗想起一樁陳年舊事,忍不住微笑道:“其實咱們剛到北涼紮根那會兒,大將軍原本有意要讓褚祿山出任騎軍副帥,一半是對褚祿山春秋戰事和北征草原的軍功犒賞,一半也是為了掣肘當時徐家唯一被朝廷敕封為懷化大將軍的鐘洪武。那時候對於接不接受離陽趙惇賜下的大將軍頭銜,鍾洪武雖然心底豔羨得很,卻也十分猶豫,畢竟那是離陽趙室故意用來噁心義父的手筆,最後義父笑言白拿的正二品官職,不要白不要,鍾洪武這才心安理得接受,只是褚祿山氣不過,打死也不願去涼州關外擔任騎軍二把手,說是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扇死姓鐘的老傢伙,這才在涼州城內當了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不文不武的,也就褚祿山自己甘之如飴,其他人都想不明白,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八千曳落河鐵騎老卒,也正是在那時候解散。畢竟主將褚祿山離開了邊軍,這支騎軍便名不正言不順,否則總不能在涼州關外自立門戶,那也太不像話了。”
徐鳳年突然抬起頭,雙手握拳抵在桌面上,問道:“褚祿山留在懷陽關,難道當真比在這座拒北城運籌帷幄,更有利於北涼大局?”
袁左宗沒有急於給出答案,反而心平氣和地說著些題外話:“褚祿山是正兒八經的騎將出身,從春秋戰事早期就投身騎軍,其實與吳起徐璞等人都是一個輩分的徐家鐵騎老人,只不過因為褚祿山帶兵打仗太狠了,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給他一千兵馬,別人一場苦仗打下來,可能最少也留下個四五百人,可是到了他手裡,往往剩下兩三百騎就是天大的僥倖了。所以雖然當初褚祿山號稱徐家勝仗第一人,事實上卻一直沒能夠攢下自己的班底,倒是陳芝豹,隨著漫長的春秋戰事緩緩推進,麾下嫡系也越來越多,最終脫穎而出,甚至在真正實力上能夠隱約壓過名義上官職更高的吳起徐璞等人,後來褚祿山千騎開蜀,知道那一千騎是怎麼來的嗎?當初誰都認為山路崎嶇天險連綿的西蜀根本不適合騎軍突進,因為很容易就被莫名其妙堵在某個地方,而那個地方極有可能在地圖上就根本沒有被記載,所以當褚祿山提議自己去開路,大將軍沒有答應,甚至一心復仇的趙先生也猶豫不決,只有李先生覺得此事可行,到最後大將軍被褚祿山煩得不行,就讓他自己招兵買馬去,找到多少,想幹嘛幹嘛去,然後褚祿山他自己只攏起了兩百多老卒,剩餘八百餘騎,是舔著臉從我這裡借走的,我一開始也不願意,褚祿山就跑去李先生那邊,讓李先生幫忙說情,他褚祿山這才能夠帶著一千騎往西蜀奔襲而去。”
袁左宗重重嘆息一聲,感慨道:“之後就是名動天下的千騎開蜀,本來我們徐家軍都做好最壞打算,不帶一騎一馬只以步軍殺入西蜀國境,竟然在那塊版圖上,出現了西蜀立國數百年曆史上聞所未聞的兩萬敵騎,要知道在大奉末年,三十萬草原騎軍勢如破竹成功南下,可最後真正成功進入西蜀的騎軍,還不到一萬!”
袁左宗轉頭望向年輕藩王,緩緩道:“率領騎軍作戰,無論是正面還是奇襲,我袁左宗自然本事不輸褚祿山,假設一場大戰有一連串大小戰役,我敢說到最後,我與褚祿山的戰功大小,大致可以平分秋色,你褚祿山能夠撈到一個平字頭實職將軍,那我袁左宗也絕不會只能拿個鎮字頭將軍。但是!那一串戰事中,如果某人必須接連面對兩三場困難至極的關鍵戰役,我袁左宗絕不敢說都打贏,可褚祿山……他絕對可以!”
袁左宗繼續道:“恐怕如今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記得,很早以前,大將軍對褚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