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銅山笑容更甚,想到那個小道訊息,他就更開心了。
姜姒,不但是身穿龍袍的西楚女帝,據說還是北涼王心儀的女子?
王銅山重重冷哼一聲,伸手抓住了一旁的大戟,“什麼狗屁四大宗師,指玄境界的嵇六安也就是三戟的事情,賞給你姓徐的三十戟總該夠了吧?”
就在此時,一名披甲校尉大踏步闖入軍帳,王銅山勃然大怒,只是不等他發火,那名平日裡很會察言觀色的中年校尉就抱拳道:“將軍,有三隊斥候先後回稟,都說有一個年輕人朝我們大軍駐地行來。”
王銅山懶洋洋斜眼道:“哦?帶了多少兵馬?有沒有五千?”
校尉神情古怪,“啟稟將軍,只有一人,我軍斥候已經仔細查探周邊,並無伏兵。”
王銅山瞪眼道:“那幾隊斥候都腦子進水了不成?一顆腦袋就不是軍功了?!難道個個都發了善心,開始關心那傢伙是不是平民百姓了?”
校尉臉色更加古怪,嚥了一口唾沫,“將軍,那個年輕人口口聲聲說要見將軍,甚至敢指名道姓,咱們的斥候生怕萬一是將軍的舊識……”
畢竟這個校尉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心腹,王銅山沒有肆意打殺,只是氣笑道:“老子有個屁的舊識!”
校尉好像記起一事,趕緊說道:“將軍,據報那個年輕人腰間懸佩雙刀,其中有一柄極像北涼刀,但是跟先前咱們熟悉的‘徐五刀’又有差異,我方斥候也吃不準。”
王銅山終於有了幾分興趣,微微坐直身體,“哦?說不得就是徐家氏丟了十二頂官帽子,良田四千畝,珍藏奉版四十六部,所以我章氏上下,從老到幼,罵了你們北涼和徐家整整二十來年,沒想到臨了臨了,竟然還是我章氏虧欠你徐家多一點。”
老人瞥了一眼那本珍藏多年的書籍,微笑道:“讀了一輩子聖賢書,讀出什麼了?”
老人自問自答道:“不知道啊。倒是有些好奇了,寫出聖賢書的聖賢,讀什麼書呢?還是不知道啊。”
老人伸出乾枯的手。
先前放下戰刀的時候手腕顫抖,但是這一次提起刀的時候,竟是一點都不搖晃了。
既然無法清清白白活,總要儘量乾乾淨淨死。
終於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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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騎出現在終於可以望見西楚京城城牆的時候,這一騎終於停馬不前。
年輕人翻身下馬後,拍了拍那匹戰馬背脊,示意它自行離去。
這個叫徐鳳年的年輕人,在路旁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
從北到南,從南到北。
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風景。
當年叫小年的少年,一點一點長大。
在他成長的過程中,身邊很多人都走了,留不住。
就像他在遊歷江湖的時候,在山清水秀的江南道,他跟大姐說過要一起回家。
又像他在返鄉回家的時候,在那棟門外種植有枇杷樹的屋子裡,他握著老人的手,說不出話。
徐鳳年鬆開手指,站起身。
他開始入城。
他想告訴這座城中那個有著酒窩的女子。
徐鳳年喜歡你,第一眼就喜歡了,他也從沒想過不喜歡。也許你以前不知道,那麼我到你跟前,親口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