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刻意尋求一箭致命,甚至捨棄了射人,而是直接選擇了先射戰馬頭顱,可那一騎伍長模樣的北涼蠻子,騎術精湛到了驚人地步,只是稍稍扯動馬韁,與主人心有靈犀的那匹涼州戰馬就偏轉馬頭,這導致那根箭矢只是在那伍長的大腿上剮去一大塊肉,短時內無損戰力。
蔣標長已經顧不上驚懼敵騎的戰力,怒吼道:“穩住!沒把握就射馬!”
他知道進入四十步後,就註定是己方最具威力也是最後一根箭矢了。
不但是依舊留在馬背上的北涼三騎,就是墜馬後一個滾地卸去衝勁的那名騎卒,也緊隨三名袍澤,他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射出第三根弩箭。
標副老賀殺紅了眼,手臂肌肉鼓脹隆起,大力挽弓,嘶喊道:“蠻子去死!”
但是讓所有青州探馬感到一種彆扭和窒息的一幕發生了,除去那名負傷墜馬的北涼蠻子,其餘持弩三騎在射出弩箭後,無需主人有任何動作,戰馬都默契地稍稍變動了衝鋒路線,看似忽略不計的一線之隔,就是從死到生。
這一幕,教會了蔣標長兩件事。
何謂邊關老卒,何謂涼州大馬。
所有已經放下馬弓的青州探馬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就齊齊喊出一個“殺”字,抽出戰刀,策馬狂奔。
比起青州馬弓要多出一輪箭矢的涼州偵騎也開始默默抽刀,繼續前衝。
三騎,對上四十一騎,兵力懸殊的雙方,一個竭力嘶吼一個異常沉默,就這麼撞了個滿懷。
蔣標長和標副老宋幾乎等於是聯手,都沒能徹底留下那名北涼伍長,並非是遊弩手的伍長武藝就超過兩人,事實上單槍匹馬廝殺的話,青州這邊標長標副任何一人都勝算較大,尤其是下馬步戰,蔣標長更能穩操勝券,但是兩人預料雙方戰馬奔速都到達極限的時候,涼州戰馬竟是驟然間再度加速,展現出讓青州騎軍感到恐怖和陌生的巨大爆發力,正是這股爆發力,讓那名北涼伍長不但躲過了兩刀,僅是在後背被青州標副劃拉開一道血口子,但是得以繼續向前鑿開青州騎軍的陣型,乾脆利落地伸臂一刀,就是一顆青州騎卒的頭顱高高躍起。
“兩軍”擦肩而過。
三騎中僅有那名伍長破陣而出,一人一馬,放緩速度,沉默而孤單地撥轉馬頭,準備下一輪衝殺。
衝陣兩騎在各自劈殺三騎後,已經戰死途中。
而那名最早墜馬的北涼傷卒哪怕死前,也以步戰騎,以箭射死一騎,一刀挑死一騎,然後被一匹青州戰馬狠狠撞在胸口,倒在血泊中。
幾乎咬碎牙齒的蔣標長轉頭看著僅剩的那名北涼騎軍,瞥了眼馬隊前方十幾步外那名將死未死的騎卒。
北涼蠻子以三騎換掉了老子麾下的十五騎,整整十五騎啊!
這名惱恨至極的青州標長重新挽弓,箭頭對準那名已經躺在血泊中的北涼傷卒。
僅僅十多步而已。
一箭射入那名騎卒的頭顱。
地面之上,只見鵰翎顫動。
中原對於北涼,不止只有文人的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