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土好,養出滿大街的可口閨女水靈小娘子,我當時不信,後來自己跑去一看,還真是唉。要不是咱們北涼好歹有個胭脂郡的女子撐臉面,我可真捨不得中原江南。你就算不樂意當離陽官,也該去看一眼。”
徐北枳抬頭看著日頭,眯眼道:“不去了,這輩子從北往南走,走到北涼陵州已經夠南邊的了。”
徐鳳年肩膀靠了靠徐北枳,“橘子,在陵州就沒瞧上眼的姑娘?要是有,人家姑娘又不同意,我幫你搶。”
徐北枳轉頭看了眼這個沒正形的年輕王爺,鄭重其事道:“如果你當皇帝,不要讓陳錫亮當首輔,對你們都好。”
徐鳳年愣了一下,笑道:“放心,我不當皇帝。”
徐北枳又說道:“那也不要讓陳錫亮當離陽的第二個張鉅鹿。”
徐鳳年拍胸脯道:“真打贏了北莽,沒有了後顧之憂,我要誰死誰不死,沒你想的那麼困難。”
徐北枳搖頭道:“張鉅鹿是自己想死的。”
徐鳳年陷入沉思。
徐北枳感慨道:“陳錫亮,不適合廟堂中樞,他做官只做到一州刺史,最多遠離京城的一道經略使,大概才能安享晚年,能夠有含飴弄孫的一天。”
徐鳳年點了點頭,“以後有機會我會把話帶到,但至於陳錫亮自己怎麼想,我不會攔,估計也攔不住。”
徐北枳伸出手。
徐鳳年納悶道:“幹啥?”
徐北枳瞪眼道:“饢!”
徐鳳年掰扯下剩餘烤饢的一半遞給徐北枳。
徐北枳大口大口吃完烤饢,抹了抹嘴,“柿子,我不開心,還能拿你撒氣,那你不開心,怎麼辦?”
徐鳳年不假思索道:“打北莽蠻子!”
席地而坐的徐北枳閉上眼睛,用手拍打膝蓋。
徐鳳年跟著拍子,吹起了口哨。
一個柿子,一個橘子。
伴隨著柿子的輕靈口哨聲,橘子突然朗聲道:“君只見,君只見聽潮湖萬鯉跳龍門!”
柿子跟著朗聲笑道:“獨不見清涼山,有名石碑不計數!”
“君只見,君只見葫蘆口頭顱築京觀!”
“獨不見高牆下,死人骸骨相撐拄!”
“君只見,君只見涼州北策馬嘯西風!”
“獨不見邊關南,琅琅書聲出破廬!”
“君只見,君只見三十萬鐵騎甲天下!”
“獨不見北涼人,家家戶戶皆縞素!”
……
————
許多年後,清涼山北涼王府,早已變成了北涼道經略使府邸。
深夜中,有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柺杖獨立於風雪夜,望著街道盡頭。
被譽為離陽新朝邊臣第一人的陳姓老人,守著身後這棟原本姓徐的宅子已經四十年。
整整四十年了。
為此他在去年秋末還拒絕了離陽登基新帝的招徠,拒絕成為新朝首輔。
因此,他等於是自己將那個“文正”諡號拒之門外。
離陽朝野上下盡知,這位崛起於北涼官場然後就再無離開過北涼一步的江南寒士,在入涼之前便有“死當諡文正”的遠大志向。
他剛剛在昨日辭官。
如今,垂垂老矣的老人,霜發與風雪同色。
就在視線模糊的老人以為等不到人的時候,一架馬車悠然而至。
老人顫顫巍巍走下階梯。
馬車上走下一位同樣白髮蒼蒼的老人。
遠道而來的老人,身子骨顯然不如那棟大宅子的陳姓老人,姓徐的他披著厚重裘衣,需要那個與他同樣姓徐的車伕的攙扶才能走到陳大人身前。
三人一起走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