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師父’,我師父從沒認你做徒弟!”
呂雲長伸手拍了拍“大霜”的刀鞘,嘿嘿道:“摸著良心說話,上哪兒去找我這麼有天賦的弟子,瞅瞅你,背了那麼多把劍,加一起也沒我這把刀有名氣。”
王生乾脆不跟他廢話。
姓劉的老諜子大概是跟馬嘮叨夠了,走到兩個孩子身邊,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捏在手心,嗅了嗅。
一物降一物,呂雲長頓時噤若寒蟬,自己主動把嘴巴縫上。
王生對這個沉默寡言的老前輩怕倒是不怕,可也生不起親近之心。
老人也不跟兩個原本註定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的孩子刻意籠絡,不過內心深處委實羨慕這兩個天大幸運的娃兒,他們也許暫時不知道這份機緣是有多大。
離陽王朝權柄最重的藩王,北涼王。
更是親手做掉王仙芝的武人。
老人沒來由低聲唏噓道:“如坐琉璃屏內,四布周密猶有風意。這些年,真是難為咱們這位大將軍的嫡長子了。”
王生是沒聽見老人在嘀咕什麼,呂雲長耳尖,忍不住蹲下身問道:“劉老爺子,講啥呢,給說道說道?”
老人轉為雙手搓著泥土,望向遠方,不冷不熱說道:“相遇最巧,領趣最難。小子,記得惜福,你這樣的好運氣,天底下都找不出幾份了。”
呂雲長默不作聲,盤腿而坐,把大霜長刀扛在肩頭,雙手隨意搭在刀鞘上,眼神堅毅。
之後便是徑直往西北行去,一路上沒有誰敢觸這個大黴頭,許多當地一流江湖門派的大佬都主動給三輛馬車保駕護航,頂多就是在路邊畢恭畢敬站著,見到那輛馬車上的年輕藩王后,抱拳作揖,不論年數是否花甲高齡,都以晚輩身份做足江湖禮儀,只當混個熟臉。
馬車駛入河州之時,王生身上已經捆綁上了八柄劍,如同一隻刺蝟,相當滑稽。
今日徐鳳年坐在劉姓諜子那輛馬車上,聊著有關春秋戰事的閒話,本名已經棄用半輩子的年邁諜子,當下看著已經十分陌生的西北風致,輕聲笑道:“都已經是三簸箕黃土有兩簸箕壓在身上了的人,真沒想到還能活著回來,聞一聞這兒的風沙味道。年紀一大,即便能做夢夢見這邊,舊人舊物也變得含糊。”
徐鳳年平靜道:“武帝城那邊已經不是東南諜報的重心所在,接下來北莽很快就要南侵,這邊更需要你們。”
老人點頭道:“退一萬步說,只要能死在這裡,比什麼都強。”
徐鳳年笑道:“師父生前經常提起你。”
老人感慨道:“東南多青山綠水,雖熱腸卻多冷,倒是西北這邊,天寒地凍,卻不覺冷。”
徐鳳年微笑道:“難怪師父總說你喜歡掉書袋子,私下稱呼你為賣酸翁。”
老人愣了一下,捧腹大笑。
老人突然神情肅然,徐鳳年擺了擺手,說道:“你們繼續走,不用等我。”
驛路上出現一名清瘦老者,兩手空空,但是劍意之重,幾近再入陸地神仙的李淳罡。
徐鳳年下了馬車,緩緩前行,三輛馬車則與那名相貌並不顯眼老人擦肩而過。
徐鳳年走到兩者相距十丈左右的時候,老者有意無意主動後退了一步,徐鳳年也順勢停下。
徐鳳年開口問道:“冢主沒有帶劍?”
神情恬淡的老人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這個把在江湖裡翻江倒海的年輕人。
老人終於緩緩說道:“你在走下坡路。”
徐鳳年淡然道:“情理之中的事情。冢主不愧是挑了個好地方好時候。”
老人笑道:“還有挑了一個好對手嗎?”
徐鳳年沒有言語,嘴角有些冷笑。
吳家劍冢,當代家主,天下名劍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