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厚重棉布矇住嘴鼻的耶律玉笏,看著這個春捺缽面無表情地撒出一把把石灰。
她突然發現自小就比草原男兒還要鐵石心腸的自己,看到那一幕後,竟然破天荒有些傷感。
拓拔氣韻思維跳躍得很厲害,轉移話題緩緩說道:“董將軍打北涼,急了,但是打虎頭城,緩了。”
遊牧民族本身的韌性和作戰習慣,讓北莽對糧草的低需要,遠遠超出中原騎軍的想象,起碼北莽現在仍是不缺糧草。但是如果能夠秋高馬肥的季節舉兵南下,陷入僵局形勢下,北莽可以更加遊刃有餘。拓拔氣韻不想說太多的馬後炮言語,何況董卓和太平令為何要開春就南下,自有其道理。拓拔氣韻真正想要說的是後半句話,如果董卓的東線一開始就不計後果地攻城,先一鼓作氣拿下虎頭城,如今情況就不至於這麼騎虎難下。這不是拓拔氣韻指責董卓打虎頭城不出力,事實上董卓的部署沒有任何問題,但董卓既然是南院大王,是百萬大軍的主帥,就應該拿出更多天經地義的戰果。
董卓點頭道:“一開始,我是懷疑虎頭城內除了諜報上的那幾千精騎,還隱蔽有一支鐵騎,比如舊屬典雄畜後來劃分給齊當國的六千鐵浮屠,我甚至還懷疑過,北涼那兩支人數總計在九千上下的真正重騎軍,最少會有一支藏在虎頭城內。因為我覺得褚祿山既然敢把都護府放在虎頭城背後的懷陽關,肯定是要跟我來一場硬碰硬的大仗。要在虎頭城以南柳芽茯苓以北,跟我打一場輕重騎軍都將出現的大戰。”
董卓沉聲道道:“直到那場各懷心機的設伏戰,我先是用四千騎軍在牙齒坡作為誘餌,茯苓軍鎮主將衛良果然貪功冒進,被八千騎伏軍衝亂陣型,如果不是那個北涼小都尉乞伏龍關壞事,太過英勇,愣是給他幫茯苓騎軍開啟了突破口子,否則接下來北涼的伏兵也該準時進入戰場,而我的董家騎軍也會隨之而動,最終在那處戰場上,我能夠一口氣把茯苓柳芽兩鎮兵馬加上懷陽關有生力量,甚至連虎頭城騎軍都一併勾引出來,如此一來,就會變成雙方騎軍互換的局面,就算我董卓更虧,但只要打掉了虎頭城以南那條北涼騎軍防線的機動性,虎頭城打不打,就都不是問題了。”
董卓自嘲道:“也許北涼都護府很多人會在心中罵那個乞伏龍關的小都尉,力氣用錯了地方,但其實是讓涼州僥倖逃過了一劫。一座虎頭城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身後那幾支不求殺敵只求牽制的靈活騎軍。我董卓現在也不確定是我想太多了,還是褚祿山運氣好,或者其實就是比我想得更多。”
耶律玉笏皺眉道:“就不能全線壓上,連茯苓柳芽兩鎮一起攻打?反正我們兵力佔據絕對優勢,不打白不打!”
董卓一笑置之,沒有解釋什麼。拓拔氣韻搖頭道:“不是不能孤注一擲,但是意義不大……”
就在拓拔氣韻正要給耶律玉笏解釋其中具體玄機的時候,董卓沿著步軍方陣後方的邊緣地帶,策馬奔向一支灰頭土臉的車隊,那名負責監督手下搬運戰場屍體的千夫長看到南院大王后,快速翻身下馬,跟董卓稟報了戰況。原來是這些屍體都是從入城地道中拖出來的,北莽攻城投石車攻勢有間歇,但是這項“上不得檯面”的攻城舉措就沒有停止過,但是始終沒有顯著效果,除了初期有一支五百人兵馬進入過虎頭城,但是很快就給巡城甲士截殺,其餘都是死在地道內的狹路相逢,或者是給守株待兔輕鬆堵殺在洞口。據悉守城主將劉寄奴早有準備,在城內各處要地事先挖出了十餘個深達三丈的深洞,讓耳力敏銳計程車卒待在其中,只要北莽穴師和甲士在四周數百甚至千步以內有所動靜,都可以第一時間捕捉到戰機,之後是橫向鑿洞設伏還是以風車扇動濃煙石灰,都輕而易舉。
那名千夫長因為在衝陣蟻附中失去一條胳膊,才退居二線擔任此職,獨臂漢子在稟報完大致戰況和死亡人數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