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折算,以一萬騎的十年沙場壽命為準,那就是……”
他突然站起身,正色道:“來了。”
鐵木迭兒握緊手中無鞘,沉聲道:“我這一劍,一定能比先前那座關口更快。”
老嫗冷笑道:“有劍仙一劍的風采又如何了,只要殺不死徐偃兵,咱們今天肯定又得搭上一條命。”
大樂府拍了拍年輕劍客的肩膀,“劍,越來越快,哪怕是後一劍快過前一劍,只有一絲一毫,也是大好事。鐵木迭兒,要信任自己,和你的劍!”
年輕人點了點頭。
黝黑的臉龐,耀眼的陽光。
這讓大樂府的沉重心情也好了幾分,望向那四人中年紀最大也最怕死的老婦人,神情淡然道:“這次我留下。”
老婦人非但沒有領情,反而尖酸刻薄道:“也該輪到你們棋劍樂府了!”
大樂府一笑置之。
約莫半里外,兩道身形不斷交錯,向鐵木迭兒這座大墚“緩緩”而來。
老嫗眯眼望去,面沉如水。
大樂府卻沒有去看那場廝殺,抖了抖袖口,盤腿而坐。
白衫長裙女子像一隻白蝶在黃沙高坡上翩翩起舞,飄渺靈動。
這位綽號半面妝的小念頭與那姓徐的傢伙貼身搏殺。
她腳尖一點,身體一旋,五指如鉤,抓向那徐偃兵的頭顱,後者身軀隨之後仰,臉龐上方几寸處堪堪被那隻纖纖玉手劃過。
手中鐵槍尾端順勢輕描淡寫的一勾,撞向小念頭的脖子。
這種當真沒有半點菸火氣的隨意“出槍”,連同半面妝在內八人都領教過無數次,因為沒有蘊含充沛氣機,所以就算被擊中,也遠遠不至於傷筋動骨,但在鳳起關那裡斡亦剌就恰恰因此而惱羞成怒,在捱了八槍後,性子暴戾的提兵山峰主就氣炸了肺,就不再準備隨時逃竄而蓄力,轟出了堪稱生平最巔峰的一拳,不留餘地,視死如歸,結果當然就是斡亦剌被徐偃兵抓住機會,一槍洞穿了前者的拳頭、胳膊和肩頭。
小念頭身體傾斜,踩著碎步迅猛前衝,躲過了那杆鐵騎,若是有人觀戰由側面望去,那就像是她在以肩扛槍。小念頭剎那間就來到剛剛站直的徐偃兵身前,四指併攏作尖刀,狠狠刺向徐偃兵的心口!
徐偃兵手腕輕抖,槍身就在她肩頭輕輕一磕,將這名小念頭給橫推了出去。
白衣女子雙腳在黃沙地面上滑出一條痕跡,嘴角滲出猩紅血絲。
徐偃兵手提鐵槍,面無表情,沒有理會眼神如刀的小念頭,而是望向隔有兩條深溝的那座大墚。
演戲演了這麼久,也該粉墨登場了。
果然,小念頭縱身一躍,往溝壑中墜去。
在小念頭跳崖之前,坐在地上像是一位私塾先生坐於桌前準備授業的大樂府,輕輕笑道:“天地無言,大風歌之。”
大漠多風沙,但若是隻有大風吹拂漫天卻無一粒黃沙,這肯定不符合常理。
徐偃兵所站塬上四周,便只聽大風呼嘯嗚咽,而無沙礫。
大樂府盤膝而坐,閉目凝神,瞬間七竅流淌出鮮血,但面容安詳,朗聲道:“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
只見言盡之時,一抹身影緩緩升起,又一位大樂府站起,如千萬縷光線匯聚成形。
“他”向前走出一步,直接穿過了坐著的自己。
他大袖飄搖,踏出的步子越來越大,臨近大墚邊緣,如同化作一抹長虹,徑直衝向徐偃兵。
坐著的那位大先生滿臉血跡,膝上的青衫滴滿了鮮血,沙啞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瞑目皆歸泥。”
又一位大樂府站起,只是身形不如先前那一位寫意風流,步伐踉蹌,但速度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