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士子來北涼紮根了?”
幽州青案郡再往北便是邊境胭脂郡了,之所以被稱為胭脂郡,在於胭脂的婆娘出了名的俊俏,哪怕在中原地帶也久聞其名,江南道一些富貴老翁都以納妾了一房正值妙齡的胭脂郡女子為榮,許多有些姿色又不甘受苦的胭脂郡女子,大多喜歡離開邊關前往富饒的中原,一去不復還,即便其中許多可憐女子淪落風塵,也絕不回頭,被離陽朝廷嘲笑為牆裡開花牆外香。胭脂郡又有一座同名的胭脂縣,更是盛產水靈美女,能娶個胭脂縣婆姨回家熱炕頭,那真是男人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幽州官員沒一房胭脂女子當侍妾或是通房丫鬟,那都不沒臉面出門跟同僚打招呼。裴南葦可能是厭煩透頂了那累贅的帷帽,在黃昏中進入胭脂郡城客棧過夜時,捨棄了帷帽,被有幸認清她容顏的男女都驚為天人,今天是祥符元年的元宵佳節,元宵是大節日,官民同樂,一同出門賞燈,幽州境內顯然與有個糧倉的陵州有大不相同,街上燈市熱鬧歸熱鬧,卻瞧不出幾分輝煌氣勢,男女衣飾也以簡約居多,不如陵州那般喜好豪奢,幽州既不是徐家所在的涼州,也不是相對安穩舒適的陵州,一直被幽州官員自嘲為後孃養的,有點出息和門路的都削尖了腦袋往陵州那邊收刮油水,當然不會忘記捎帶上一兩位重金購得的胭脂郡縣女子,作為陌生官場進階的敲門磚,送銀子多俗氣,萬一送少了還遭白眼,送女子才能既雅氣又實惠嘛。
徐鳳年和裴南葦並肩而行,有點郎才女貌的味道,夜幕中只能藉著燈火映照,稍遠一些,便看不真切裴南葦的姿容,這才沒有引起太大轟動,只是一些見過她臉龐身段的,就都再不肯遠去,不是自己碗裡的,湊近了多看幾眼別人碗裡的,也能將就著解饞。幾個遊手好閒的浪蕩地痞膽子不小,想要趁著人頭攢動過來揩油,被徐鳳年一腳踹出去老遠,都是些色厲內荏的小蝦米,敢怒不敢言,而且理虧在先,這之後就收斂許多,本來是要裝模作樣要喊人來圍毆那公子哥的,只是沒誰樂意少看幾眼那壁畫上腴美飛天般的婦人,也就悻悻然作罷,加上幽州境內尋常時候鬥毆官府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但是在元宵燈市上鬧事,肯定得被巡城甲士抓起來剝掉好幾層皮。在徐鳳年跟裴南葦身前走著三名士子,聽口音是赴涼的中原士子,十有八九是聽聞胭脂郡美女如雲,滿大街唾手可得的良人美眷,就跑來碰運氣了,北涼女子風氣豪放,他們保不齊就有一場露水姻緣了。三位年輕士子早就看見身後那少婦年歲的絕美女子,礙於禮數和自矜身份,沒好意思搭訕,就只得放慢腳步故意大放闕詞,嗓門奇大,像是在那裡比誰更語不驚人死不休,有說跟陵州某位官老爺是親戚,很快就要進入郡城官衙擔任官員,有說一直都是離陽王朝心懷叵測在看北涼的熱鬧,如今西楚復國在即,北涼終於也可以端板凳嗑瓜子,坐下來瞧一瞧朝廷的笑話嘍。也有說自幼便嚮往邊塞的鐵馬金戈,哪個書生萬戶侯,這才放棄了觸手可及的功名,要來這貧苦之地從軍入伍。
徐鳳年聽到一位書生提到那叨叨不休西楚復國的勝負手,笑了笑,加快步子上前,主動問道:“這位公子,你怎知西楚復國註定會在半年之內慘淡收場?”
那確有幾分清雅氣質的書生沒有答覆徐鳳年,牛頭不對馬嘴,瞥向裴南葦,自我介紹道:“小子是江南道浣紗郡範氏子弟。”
徐鳳年也順水推舟故作驚訝道:“浣紗郡範氏,那可是舊北漢南邊最著名的郡望大族,不曾想範公子家世如此煊赫,整個北涼也挑不出幾家啊,必然是咱們北涼的那些太守大人也要當成座上賓的,榮幸,見到範公子真是榮幸!”
其餘一名士子也趕緊自報家門,是東越道上的石藻周氏。剩下一名讀書人大概是出身平平的緣故,憤懣無言。其實浣紗範氏跟石藻周氏在春秋期間枝葉繁茂,也不是什麼門檻高不可攀的一等門閥,只要在當地姓範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