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後,唇角溢位鮮血卻是更濃。
她撇了撇嘴,冷笑道:“也就是你不知道我是誰,否則哪來這麼多狗屁骨氣。”
她跳下城頭,伸了個懶腰,握住驪珠,輕柔摩擦臉頰,戀戀不捨嘆氣道:“回了。”
驪珠重新入嘴,雙眸光華逐漸淡去,歸於暗淡。懸掛綠腰劍的女子一臉茫然站在那裡,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徐鳳年,眼眶溼潤地小跑到世子殿下身前,緊閉嘴唇,拿手指在空中比劃,仍是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徐鳳年看懂了,她是在說:“別殺我。對不起,我如果張嘴或者死了,她就會出來殺很多人。”
徐鳳年暗自慶幸沒有在她回魂的時候痛下殺手,她那一番故意激怒自己的言語果然是預謀的,恐怕更是存心主動給自己殺死另外一個她的機會,這個手段駭人的女魔頭,心機也不淺啊。眼前這個相對來說普通的棋劍樂府女劍士,無非是與自己一樣臨近金剛境,論起貼身搏殺,徐鳳年有九成把握將其斬殺,要不然那時也不可能一瞬間就制住口銜驪珠並未瘋魔的她,分明是個沒有江湖閱歷與廝殺經驗的雛鳥,頂尖宗門的嫡系親傳大多如此,按部就班的在武道上飛躍晉升,看似一騎絕塵,一旦遇上在江湖摸爬滾打過來的同境武夫,只有一個死字,而且以她這種百年難遇的情況,棋劍樂府沒有拿鐵鏈把她當做兇獸鎖起來已經足夠寬宏大量了。
徐鳳年一邊吐血一邊苦笑,要有多悲涼就有多悲涼,讓那個從小就在棋劍樂府長大而涉世未深的黃寶妝無限愧疚,以至於完全忘了這場災禍是這名佩刀男子自討苦吃,兩個鮮明的極端,一個她,上一次現世,惹下了駭人聽聞的滔天大禍,一個她,只會埋頭練劍,只會在棋劍樂府板著冷臉這麼個最笨的法子,去應對所有人,師父說什麼便是什麼,師父逝世以後,便是瞎子一般茫然失措,只敢躲起來偷偷哭。
這個她,此時此刻,忘了矜持和羞澀,顫抖著伸手去幫這名陌生男子擦去鮮血,但如何都擦不乾淨,徐鳳年輕輕抬手擋去她得幫倒忙,一臉無奈道:“沒事,吐著吐著習慣就好,死不掉的。”
徐鳳年好奇道:“她是誰?”
黃寶妝抽泣著沉默下來。
徐鳳年也不追問,在離陽王朝魔道式微得厲害,尤其是當年六大魔頭上金頂,被齊玄幀一人殺盡,徐驍馬踏江湖後,一些個幫派名字稍微有魔教嫌疑的都忙不迭更名,夾起尾巴做人,但北莽皇朝大大不同,北莽王庭除了扶持那些個少數幾大宗門去壟斷江湖,對於所謂的魔道派別,一直不予理睬,以至於那些個公然食人心肝的、採陰補陽的大邪派,一樣能夠風生水起,北莽王庭一直遵循江湖事江湖人自己拿雙手去解決的宗旨,這次北莽點評武榜,除了天下十人,還列出了十位魔道巨擘,隨便拎出一個,在離陽王朝被江湖傳首十次都不夠,其中高居榜首的洛陽,只憑雙手便轉戰東錦寶瓶橘子龍腰四大州,最後更是堂而皇之殺到帝城,見人便殺,這還不夠,直到趕至皇城門口的軍神拓跋菩薩親自出手,才擋下這位一身紫袍魔頭的腳步。
北莽女帝就在城頭觀戰,始終耐著性子沒有調動拱衛皇城的六千錦甲,而是說了一句:“用六千甲士殺一個洛陽,寡人的巍巍北莽豈不是少了一萬二千好兒郎?”
這樣的江湖,這樣的北莽,是應該親眼去看一看。
“鳳年,你有沒有想過,北涼三十萬鐵騎,要擔心被背後捅刀子,到底能否擋得住北莽一個皇朝的正面南下?”
那一晚徹夜密談,臨近尾聲,徐驍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徐鳳年後移了一下,靠著牆壁,總算止住鮮血湧出的勢頭,抬臂拿袖子隨意擦了擦嘴,苦笑道:“當時一個衝動,對姑娘有所不敬,見諒個。”
黃寶妝搖了搖頭,指了指徐鳳年的臉,繼續比劃手勢,“你的面具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