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破例升你的官,一般來說都會恩威並濟,我雖然做官沒有悟性,這點門道還是清楚的。一般而言,王爺這趟接見你,怎麼都該提醒你幾句。”
曹小蛟哈哈笑道:“對啊,這才是常理,所以我若是被王爺語重心長教訓一頓,甚至是給罵得狗血淋頭,我都能安心。可你發現了沒,咱們這位王爺很奇怪,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點我曹小蛟這個貪官酷吏幾句。”
洪新甲愣了愣,訝異道:“確實如此。”
曹小蛟提起袖子擦了擦嘴,說道:“所以我這才怕啊,否則我又不是腦子進水,敢在城頭上當著褚魔頭的面挑釁王爺?這不是打他褚祿山的臉還能是打誰的?”
洪新甲更迷糊了,一臉茫然問道:“那你惹惱了褚都護,以後不一樣要被穿小鞋?”
曹小蛟慢慢喝了口酒,“老洪你就別管了,說了你也不懂。你啊,就是跟爛泥和石頭這些死物打交道的命,別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
洪新甲笑道:“不管怎麼說,升官都是好事。”
曹小蛟悶聲道:“給多大的官,給多少兵,我曹小蛟就表露多少能耐,不過誰想要我真的連命都不要,甭想了。天底下就沒東西比命更值錢,曹某人又不是兩手空空的小卒子,需要拿命去搏前程。”
洪新甲一半慌張一半惱火道:“這些話你就老老實實爛在肚子裡!”
曹小蛟掀起簾子,望著外邊的秋風裹挾起黃沙,一浪接一浪,席捲大漠。
洪新甲一拍大腿,突然說道:“記起一事兒,是跟何老將軍喝酒的時候,他老人家無意間說漏嘴的。你還記得那天兩營對峙,分出勝負後,王爺的贈刀贈馬?”
曹小蛟點頭笑道:“也就是有點手腕的收買人心而已。”
洪新甲臉色有些古怪,輕聲道:“王爺當時其實還說了句話的。”
曹小蛟提起酒壺,洗耳恭聽。
洪新甲說道:“似乎王爺說了句,‘只要能建功就行,不是要你們送死。’”
曹小蛟默然無言語,喝了口酒。
秋風之中,兩騎南下,但不是直接回到涼州州城,而是轉向了幽州胭脂郡。
碧山縣的傍晚,驟然間大雨磅礴。
被淋成落湯雞的徐鳳年叩響門扉,等了半天才等到開門,望著女子那張冷淡的臉龐,笑道:“餓了。”
女子冷笑道:“巧了,我也沒吃飯。”
徐鳳年腳下抹油,從撐傘的女子身邊滑過,“我做去。”
餘地龍一輩子都沒能忘記當時那一幕,當時孩子只覺得這個絕美的女子要麼是皇后娘娘,要麼就是比武評十人加在一起還要厲害的高手,否則就說不通了。
日後的“陸地蛟龍”,也正是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的師父,還是有活人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