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後來天師府這些年在京城運作,不知道獻了多少仙丹妙藥給達官顯貴,才好不容易免去傳首地,除了龍虎山,東海武帝城也赫然在列,不過在趙勾特使連續六次傳首東海都被殺後,傳首依然傳首,不耽誤,但都不入城,只是在城外象徵性宣示一下即可返回,應該是朝廷與武帝城雙方都互退一步。但這些鮮血淋漓堆出來的規矩,對曹青衣來說太不痛不癢了,早些年趙勾整整有一半規模都在焦頭爛額地追剿大官子,但哪次僥倖碰頭,不是被曹官子一殺再殺?到最後這個劊子手機構乾脆不再讓屬下直接參與撲殺行動,而是傳遞訊息到總部,再由趙勾裡的四位最拔尖的殺手集體出動。
所以說曹長卿如果此行而來是要尋江心盧氏的晦氣,事後如何姑且不言,當下盧白頡肯定攔不住,棠溪劍仙幾近宗師境界,可惜對上曹官子何來半分勝算!
盧白頡難免喟嘆,武道一途,最忌心有旁騖。他幼年偶遇羊豫章,也算一樁奇緣,羊豫章非世間最頂尖的劍術高手,卻是一流劍道大家,學識駁雜,並不拘於劍道一域,見識往往高屋建瓴,盧白頡本就是家學淵源的世家子,修道講究苛求法財侶地,習武也是如此,棠溪先生自然都不缺,天賦異稟,得到羊豫章傾囊相授,自然事半功倍,在劍道江河上一日千里,最終隱約有要獨樹一幟的氣象。這麼多年清心寡慾,不沾俗務,很大程度上是不得已而為之,委實是武道修為唯有如此才有氣候,可惜幾近大宗師境界時,還是不能免俗,要入仕朝廷,以後多半是無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對於立志於登頂江湖的武夫來說,這種抉擇,無異於自斷一臂。
棠溪先生在這裡頭的付出,許慧撲當下有怎會知曉?等到明白盧白頡的苦心,那時候他已身在京城,兩人又能如何?世間不如意事七八九,能與人言一二三都無,才算坎坷。
盧白頡穩了穩心神,揮手示意遠處一批盧府武士退下,這才問道:“不知曹先生此行所為何?”
曹長卿淡然道:“看看而已,逗留不會太久。”
盧白頡鬆了口氣,既然曹官子不是來盧府興風作浪,盧白頡當然就不需如臨大敵,泱州誰都沒這份底氣,唯獨棠溪劍仙有,故而盧白頡盛情邀請道:“曹先生能否去退步園一敘,白頡有許多劍道結症想要向先生請教,希望先生可以解惑,白頡感激不盡。”
曹長卿笑道:“勞煩棠溪劍仙帶路。”
寫意園很寫意,退步園裡盧白頡果真向曹長卿詢問了許多積鬱心中的劍道疑難,曹官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談舉止俱是風流,盧白頡是第一次與曹長卿見面,起先更抱有戒心,才寥寥幾個時辰,便心生佩服。曹長卿全無門戶之見,講解疑惑,深入淺出,娓娓道來,且半點不以前輩自居。聖人有云獨學而無友必孤陋寡聞。這道理誰都懂,可類似棠溪先生這個境界的人物,如何去找那值得相談甚歡推誠佈公的友人?
在劍道上豁然開朗的盧白頡心中感慨,曹長卿不愧曹八斗的名號。
黃昏中,盧白頡正襟危坐,再一次問道:“曹先生所要何物?”
這一次,棠溪先生心誠正意。
曹長卿搖了搖頭,只是問道:“相信棠溪先生比我更瞭解世子殿下徐鳳年,若是他極為在意一樣東西,有人想拿走,他會不會給?”
盧白頡記起了盧府門口那一幕,思量以後沉聲說道:“若是重要如他至親,此人絕不會給。除此之外,並不是小氣的人物。此子心機城府極輕又極重,不好妄言。”
曹長卿笑了笑,道:“那就行了。”
姜姒對他來說才是西楚公主,對那世子殿下來說,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