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的山匪們都替大當家肉疼。
“你倒是出息了!出了事也不回新甸找我,倒跑到這窮山僻壤當起了山匪?!”這番話連諷帶刺,倒將他這數月來懸心擔憂盡皆掩去。
衛初陽乍逢大變,這幾個月才慢慢緩過來,原來見到章回之異常高興,只覺他從天而降,哪知道才打了個照面就聽到這番話,立刻冷笑了起來:“山匪怎麼了?你良民當的好好的,跑到我盤龍寨裡來做什麼?”上前去將袁昊成扶了起來,還貼心的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袁昊成一張臉漲的通紅,好在他鬍子濃密,倒瞧不太出來。
章回之倒是有心想要說兩句重逢的好話,可是見她竟然親手給袁昊成拍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好好的小師妹,桀驁如隼一般,何時落魄到給一個山匪頭子去拍打塵土了?
“我這不是在家閒的慌,就出來晃晃,沒想到倒撞到了你的山匪窩裡來了。這就歇歇腳,也好讓我瞧一瞧你這山匪當的怎麼樣!”
事實上卻是他在新甸閒了幾個月,自衛初陽走後就寂寥難言,只每日苦練。又收到衛父寫給章老爺子的信,只道衛家舉家遷往長安,衛初陽婚期已近,恐怕再不能回新甸學武,只等著在家置妝嫁人。
這早在章老爺子預料之內。
而章回之其實對此也早已想到了。只是想到是一回事,但朝夕相處數年的小師妹,是他一點點看著長大,從一個小丫頭長成個俏麗明媚,果決不下於男子的少女,真聽得她要嫁給一個陌生男子,那種失落也是難以言喻的。
有些事情,他從來也不曾向章老爺子提起。
不過章老爺子卻十分通達,只嘆息一聲:“蕭衛兩家的親事,是陽兒來新甸之前就定下來的娃娃親。若非如此,我倒是願意她進咱們家門。”
章回之微微一笑:“祖父說哪裡話?我從來只拿陽兒當妹妹來看的。”
章老爺子懶得跟孫子爭執,只轟了他去練武讀書。
新甸訊息閉塞,等到衛家出事的訊息傳回章家,已經是去歲隆冬了。章回之聽罷,頂風冒雪從新甸出發,直奔長安,幾經輾轉,這才一路尋到了衡陽府來。
及止見到衛初陽,見她還是女兒家妝容,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
☆、
章回之與衛初陽初見,衛初陽是十歲的小女童,他還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章家只有爺孫倆。章老爺子一輩子言簡意賅,到老也不是個喜歡拖著孫子聊天的絮叨老人家,家裡侍候的老僕都是規肅嚴整的軍中護衛出身,章回之的沉默寡言似乎也理所應當。
當然後來這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章回之十三歲的時候,十歲的衛初陽被衛佑發配到了新甸,正品嚐著來自世界的深深惡意。
她好動,戰意十足,起初對章老爺子與章回之都充滿了敵意,彷彿他們都是衛佑的幫兇,幫助他教訓自己。
為此,章回之接受了她無數次的挑戰,起初他贏得理所應當……小丫頭輸了就跟被驕陽曬蔫的花朵一般,從頭到尾都透著傷心失意。
家裡多了個鬧騰的小丫頭子,章老爺子臉上的笑容逐漸增多,就連章回之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身上有了少年人的朝氣。這個精力十足的小丫頭給新甸章家帶來的變化是緩慢的,滲透似的,不可察覺的。
也只有她離開新甸回家探親,章家又陷入了往日的沉靜肅穆,章家爺孫倆才會對寂寥有著深刻的體驗。
後來,章回之就不忍心再讓她輸的垂頭喪氣了。
衛初陽偶爾贏一次,笑容燦爛飛揚,讓章回之覺得,新甸的山水因為有了小丫頭,似乎也沾染了別樣的美麗,連從小如影隨形的寂寞都不知蹤影。
現在,他下了馬,一步步走近袁昊成,淡淡一笑:“大當家讓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