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膽小,我還愚笨!”袁疾忙不迭道,“要不是昨日梁大人在早朝時的那番話,我根本沒有想到,尤侍郎的死很可能是因私運而起。他就只跟我提過一次武安規,還就是讓帶個話,我真沒有想明白來龍去脈。等我想清楚了,我就掙扎著掙扎著,來找四公子您了。”
“袁大人,”霍以驍直視著袁疾,沉聲道,“你看,你都不知道尤侍郎找武安規要做什麼,你這佐證連一面之詞都算不上。梁大人手上,好歹還有郭泗那嘮嘮叨叨的文書。”
袁疾一聽,後脖頸一涼。
四公子是在說,他的這些貨,不夠上乘,沒有用處。
霍以驍又道:“袁大人也就是欺負尤侍郎死了不會說話,他當初有沒有交代過你,你亂編就行了。只是,皇上要辦沈家,三司、順天府徹查案子,不缺亂編亂造的證據。”
袁疾的心沉到了水底。
他被四公子看穿了。
他就是亂編亂造的!
今兒苦思冥想了一天,編了個看起來天衣無縫的過程,可就是太天衣無縫了,兩個當事人,尤侍郎已死,他一張嘴皮子說破了,都沒人能質疑他說謊,而他也不能證明真有其事。
“我……”袁疾急得額頭冒汗。
他要怎麼圓這個謊?
他該說些什麼,才能“證明”尤侍郎從未質疑過平西侯?
只有對平西侯府翻案有用的線索,才是四公子眼中有價值的、可以做買賣的。
袁疾想不出來。
黃卜慶以前還嘲諷過他,說他為三殿下、四公子的觀政而心虛,莫不是狄察干的那些破事兒,他也有份?
當時他怎麼回黃卜慶的?
他說,狄察才幹了多久,能有什麼破事兒。
他真正跟了很多年的是尤岑,也瞭解尤岑,可他還是想不到能……
等等!
袁疾一個激靈。
狄察有破事兒,有一樁大夥兒都知道的破事兒!
皇上不缺胡編亂造的證據,皇上要能狠狠出發沈家的實證。
私運鐵器是大罪,陷害忠良是大罪,逼迫朝臣、中飽私囊、事情敗露後殺人滅口,也是大罪。
雖然不是四公子想要的與“尤岑之死”有關的證據,但,多少能派上用場,也能做個買賣吧?
“我知道狄察經手的那批棉衣,高價採買棉花,加工成衣,最後’賺‘出來的那些銀子是如何到了沈家手裡的,”袁疾抹了一把臉,“最後得了好處的是沈家,狄察沒得什麼好處……”
袁疾是真知道,第一句話出口,後頭就越來越順了。
狄察的自罪書上寫了這些,但罪責在己,他沒有寫過沈家。
他的妻子進順天府告官,說自罪書是障眼法,沈家逼死狄察是不想偷運被曝光。
找不到書生,狄察又死了,就還是四公子說的“死了不能說話”,僅是佐證,力度不夠。
袁疾需要證明,除了偷運,沈家不願意被狄察供出去的,還有貪墨。
第552章 橫衝直撞
如何名正言順地把朝廷撥下來的銀子花出去,又收到自己口袋,這是一門學問。
用袁疾的話說,狄察彼時很是苦惱了一通。
偷工減料、不顧邊關將士們禦寒,固然是一種方法,但狄察良心上過不去,他不願意那麼做。
況且,兵部到底還是覃政說了算的。
在覃政的眼皮子底下,那點兒“辛苦”銀子,問題不打,可做那種黑心黑肺的事兒,覃尚書頭一個不答應。
覃尚書又十分懂政務,想假意矇混,不太可能。
最後,狄察選擇了用好料來提高賬面上的預算,採買時又壓價得以獲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