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宴一怔,復又笑了:“我怎麼想,我有沒有證據,其實都不要緊,關鍵是皇上怎麼想。”
“你覺得皇上現在怎麼想?”霍以驍順著她的話,問道。
溫宴道:“你都讓吳公公查齊美人的起居習慣了,皇上還能怎麼想?”
齊美人入朱晟府邸時,十六歲,她的主子養了她多少年?
這麼聽話的死士,不說十年,七八年也有了。
京城底下的密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挖出來的,前後經歷了那麼久的年月。
一旦把時間往前推,朱晟出事,就不是朱茂、朱桓他們能做出來的了。
“皇上排除了自己的兒子,但他還有不少兄弟。”溫宴道。
先帝的兒子很多,中宮皇后嫡出的就有兩位,只可惜英年早逝。
當初,皇上為了爭皇位,亦是腥風血雨,他沾了血,捨棄了很多,才從中脫穎而出。
儲位之爭不是兒戲。
那是真真切切地勾心鬥角。
跟朱晟和霍以驍之間你挑釁我兩句、我砸你一酒碗,根本不是一回事。
死在權利爭鬥中的,有好幾位,但活下來做“閒散”皇親的也有。
皇上留他們,是圖一個名聲。
畢竟,殺到兄弟一個都不剩,千古之後,不是什麼美名。
“這些兄弟是真的閒散,還是背後在動鬼心思,就看皇上怎麼想了,”溫宴頓了頓,又道,“何況,還有永壽長公主,皇上和沈家的關係並不怎麼樣。”
誠然,皇上當年靠著沈氏一門的支援,和霍家的助力,才能登上金鑾殿。
他對霍家是器重,但對沈家,則截然相反。
沈氏靠著皇太后在朝堂上更晉一步,但隨著皇太后的薨逝,他們的青雲路也不會太好走。
皇上被沈氏“挾持”了很多年,許德妃、俞皇后,都是沈氏選出來的,甚至,皇上不得不把霍以驍送到霍家,也是因為沈皇太后。
眼下是還沒有立太子,但在新的皇權之爭中,沈氏一門和長公主的首選是朱鈺,接下來是朱茂。
可誰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屬意這兩位。
尤其是霍以驍做了朱桓的伴讀,也有不少人覺得這是皇上在給朱桓鋪路。
皇上自己身不由主那麼久了,怎麼可能在立儲時再受沈氏鉗制?
矛盾勢必發生。
自然也就會先下手為強。
讓朱晟和霍以驍矛盾不斷,讓朱桓與霍以驍產生隔閡,受益的,都是朱鈺、朱茂。
至於最後這份好處是誰的,就看誰聽話了。
“這些都是我的想法,只是想,沒有什麼實證,”溫宴抿了一口茶,“夢裡也是一樣。
二殿下死了好幾年了,府中除了皇子妃,其他美人侍妾早就遣散了,嬤嬤們也出府了,千辛萬苦找著一兩個,對齊美人的起居習慣早就沒多少印象了。
可皇上疑心,這就夠了。”
霍以驍挑了挑眉。
論借刀殺人,小狐狸也是好手。
翌日下午,溫宴抱著黑檀兒進了常寧宮。
一嬤嬤引她進去,道:“溫姑娘以前在宮裡時,來得不多。”
溫宴應了聲“是”。
惠妃娘娘為人謙虛謹慎,對成安公主的要求也是如此。
公主需對霍太妃敬重,卻不能時不時地往前湊。
成安也淡泊,不喜歡虛情假意那一套,她和太妃娘娘本就不親近,沒有祖孫之情,自然也就只全規矩了。
而溫宴嫁給霍以驍之後,倒是常常來陪霍太妃。
處得多了,溫宴發現,太妃娘娘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嬤嬤通稟,溫宴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