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幾日在公司裡的交鋒, 她半點兒便宜都沒討到。這讓她意識到,這個小姑娘,並不是她想像中那麼好對付。
她跟自己不一樣,豁得出臉,不講情面,行事更為乖戾難辨。
那些高層,有些直接在會議上就被她指出問題。
在她以為她還要斟酌緩衝一下時,她就直接把人給裁了。看似衝動,實則一鼓作氣,當機立斷,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她自問做不到這麼決絕果決。
「你好像在判斷我。」半晌,梁初音說。
駱一禾神色如常:「怎麼說?」
梁初音:「我的感官向來很敏銳,或者,你可以稱之為敏感吧。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在判斷我。」
駱一禾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梁初音卻不打算這麼放過她:「你不回答,是因為被我說中了心事?」
駱一禾:「小姑娘,不要這麼咄咄逼人的,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然,小心哪天吃個大虧。」
梁初音跟她一笑:「也許吧。不過,我覺得我的行事方法沒有什麼問題,我還蠻喜歡的。」
她笑得燦爛,年輕飽滿的臉上洋溢著說不出的青春和活力,眉眼間更有一種挑釁的意味。
駱一禾幾乎壓制不住要站起來。不過,她的驕傲不允許。
她不想弄的太難看。
不過,這頓飯也沒有吃下去的必要了。她已經知道了她想要的答案——雙方都沒有和解的打算。
而且,此番試探,她也不再輕視。
哪怕不願意,心裡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足以讓她全身心對付的對手。
那天離開後,駱一禾就回了住處,著手後續的事情。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力不從心了。
尤其是去了趟澳洲處理事情回來後,她發現自己原有的人手都被拔除得差不多了,公司的重要崗位上,都是一些她不認識的生面孔,包括一些主要的生產線管理。
她心裡湧起一絲說不出的慌亂。
終於,她撥通了南靳宇的手機。
那邊響了三聲被人接起來:「餵——」
這個聲音,恍如隔世。
駱一禾走到落地窗邊,看向窗外:「有時間嗎?約個飯吧。」
南靳宇看了下表:「好。」
半個小時後,城西某家花園法式餐廳。
這是建在高架上的建築,四面玻璃牆,只是圍著枝蔓和花束以作遮擋。駱一禾透過枝葉罅隙看著腳下的城市夜景,晃了晃手裡的高腳杯。
紅色酒液,在杯中晃蕩,被她纖細的手腕掌控。
「我以為我們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半晌,她看向對麵人。
南靳宇低頭切牛排,動作慢條斯理,一如既往的優雅。這份平靜讓駱一禾更恨,忍了很久,才將到嘴的尖刻話嚥了下去,轉而笑了下:「我跟著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現在這麼做,不怕手底下的人寒心?」
南靳宇也笑:「你也說了,你跟著我那麼多年,我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話讓她心頭一跳,駱一禾勉力撐住:「我做了什麼?無非是我礙了你寶貝的眼,你就這麼對我……」
「啪」一聲,一沓資料扔到她面前。
駱一禾愣住,眼神微閃。
「怎麼不看看?」南靳宇攤開手掌。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
南靳宇:「我本來也不想說得這麼難聽,你要是識趣,趙全那件事後,我會把你調到歐洲區去。」
駱一禾看向他,輕笑,笑容裡卻滿是怨毒和苦澀:「你早就知道了?」
南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