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又怎麼樣?
季禮還不是煩她。不然,當初也不會躲她躲到國外去。
想到這裡,周繁素堅定了心裡所想,提起唇角,心裡不免生出快意。
新公司總是很忙的,加上最近忙著集資和試驗中心的事情,梁初音四處求人,就差沒把臉皮給揭了。
這種時候,什麼是酒肉朋友,什麼是靠得住的真朋友,一目瞭然。
個中心酸,只有她自己品嘗。
短短半個月,卻像是過了好幾年。
這日傍晚,結束工作後,季禮正好檢測完試驗中心的新材料。園區到公司的宿舍區,相隔不過幾百米,兩人在公司樓下狹路相逢。
「下班了?」季禮笑問她,一雙眸子清亮乾淨,像山澗中的清泉,讓人耳目一新。
大冷的天,他也穿得這樣單薄,象牙白收腰大衣,裡面是淺灰色的襯衣,長褲筆直,站在那邊如松柏一般,神色淡然。
梁初音有片刻的愣怔,恍惚中,腦海里不由浮現另一個人的影子。
季禮摸了下臉:「我臉上有花嗎?」
梁初音忙回神,尷尬地跟他笑笑:「沒什麼,想到試驗的事情了,不好意思。」
其實,他跟南靳宇在外貌上沒什麼相似的地方。唯一相似的,可能就是那種安靜的氣質吧。
不過,細看也是不一樣的。
一個淡泊,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淡漠、俯視芸芸眾生的傲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說,季禮是山間的清風,南靳宇就是高高在上的寒星,可望而不可即,他的鋒芒和驕傲會灼傷很多人,難以靠近,大多數人也沒有那個機會接近他。
從年少時開始,他就是人群的焦點。
可站在高處的人,註定是孤獨的。梁初音可以和季禮撒潑,被他煩也舔著臉往上趕,對南靳宇,她到底是敬畏的,不敢過於造次。
這也是他們之間的鴻溝——說不清、道不明的,介於朋友、導師、知己……之間的,一道模糊的線。
「吃過飯了嗎?」季禮的話拉回她的思緒。
梁初音回神,笑道:「還沒。」她半開玩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你要請我一起嗎?」
「你賞臉嗎,梁總?」
「別侃我了,走吧,我知道后街有一家中餐廳很不錯。」
他們在後街的中餐廳裡坐下,侍者馬上遞上了選單。梁初音點了三個菜,覺得好像有點不夠,被他制止了:「我吃不了那麼多。」
梁初音便作罷,將選單勾好了遞迴去,不經意道:「你們這些男人啊,有時候吃的比我們女人還少。」
季禮端水的手一頓,看向她,唇邊牽了絲似有似無的笑意:「這像是在拿我跟誰比較。」
自覺說錯話的梁初音低下頭,捧起水杯抿了口。
季禮把目光投向窗外,指尖摸索著杯沿:「高中的時候,你老是纏著我,我覺得你好煩啊。」
梁初音看向他。
他此刻也回過頭來看她,卻是笑著的,眼中裡都帶著笑,那樣深切望著她。梁初音愣住。
季禮一瞬不瞬看著她,道:「其實也不是那麼煩。我那時候煩的,是我的身世,是家裡的情況,是我媽媽的病情,還有學費……這些這些,我不是煩你。你知道的吧?人在那種絕境中,腦子裡,沒有多餘的空地來思索情情愛愛。」
梁初音:「……」
他對她歉意一笑:「我應該跟你道歉的。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你,甚至覺得你有時候挺可愛的。」
梁初音的嘴唇有點乾澀,抿了下,避開了他直直的目光。
感覺到她的逃避,季禮默了會兒,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他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