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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者表示認可,我以為中國人只會哀怨憂愁的樂曲,想不到《同舟共濟》,竟然完全超越了我想聽到的哀悼。
凝視星空、同舟共濟,少了任何一首,都不算得完整的紀念。
這場比試請來的專業樂評人,在震撼的《同舟共濟》演繹之下,不敢隨便貿然點評。
但在場的所有人,幾乎立刻同意了厲勁秋的觀點
讓他們一起演奏,才是對死難者的尊重。
然而,音樂廳現場達成一致,唯獨關鍵人物不發一語。
評委不得不轉身看向一側的富商,大聲提醒道:弗利斯先生?先生?
弗利斯皺著眉,微眯著眼,也掩蓋不了他的赤紅眼眶。
他抬手輕輕覆蓋眼瞼,抱怨一般出聲,我聽得音樂,我也聽得懂德語。
大家發出善意的笑聲,等著這位猶太商人恢復情緒。
好在弗利斯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他長長撥出一口氣,站了起來,直視舞臺。
藝術樂團和維也納之春,都是我欣賞的音樂團隊。
他的語氣真誠,失去了慣有的漫不經心,我希望紀念音樂會,能夠由你們一起合奏《凝視星空》《同舟共濟》,為我的祖父,為集中營的死難者,也為這個世界遭遇過苦難的所有民族,發出屬於我們的聲音。
弗利斯的眼睛,盯著年輕的鐘應。
他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琵琶裡的深意,平靜、熱烈、充滿希望的樂思,刺激著他的眼眶,讓他剋制不住淚水。
這麼一把遙遠東方的奇妙樂器,在奇妙的中國人手裡,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感悟。
彷彿逝去的祖父,在他耳畔講述過去的故事。
講述那些苦難的囚徒,如何渴望著活到
鍾應一句話, 引得眾人神情詫異。
在場的都是聽過名曲、熟知新樂的樂評人,連君安更是前途無量的新晉音樂家。
即使他們認為,連君安的感情配不上他高超的技巧, 也不會如此直白!
果然,好不容易憑藉即興演奏扳回一局的連君安,頓時大怒。
你一個彈琵琶的, 懂什麼鋼琴?
我不懂鋼琴。鍾應俯視他, 認真回答,但我懂得音樂。
這不是你能夠即興創作的樂曲,而且你的彈奏技巧, 嚴重的抹消了它原本的意味。
鍾應非常確定。
當連君安彈奏出它的第一個音, 整個旋律就扎進了鍾應的心裡。
這是一種獨特的感覺,就像鍾應第一次聽到《高山》《流水》,第一次聽到《塞上曲》,又或是第一次聽到老舊錄音機傳出來的《景星》。
裡面的愁緒如同汪洋大海,而他是透過圓形窗戶,管中窺豹的聽眾。
連君安聞言,挑眉嗤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鍾應不想和他無謂爭論, 抬手往旁示意,請讓讓。
鋼琴家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鍾應的行為, 在他眼中,這人是個琵琶演奏者,居然叫他讓?
你想彈鋼琴?連君安聲音鄙夷,這可不是你的木頭樂器, 隨便撥弄幾下就能成曲。
鋼琴家的挑釁, 沒有勾起鍾應半分怒火。
他全部的心神, 都在剛才的樂曲上。
鍾應喜歡那樣的調子,更喜歡旋律裡隱約透露的樂思。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邀請這位作曲人或者鋼琴家,加入《同舟共濟》的演奏。
因為創作這首樂曲的人,比任何的演奏者,都要明白希望的意義,並且賦予了這份希望,更加單純天真的期盼與隱忍。
連君安離開鋼琴,並沒有走遠,站在旁邊好整以暇的看鐘應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