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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應所說指手畫腳,並不是他偏頗的判斷。
於經業常年在戲班,自然懂得流行受歡迎的曲目節奏。
遺音雅社演奏的篇章,盡是重譜的千年之前的漢樂府,聲調古樸、旋律悠遠,相比當時流行的樂曲,確實冷僻許多。
然而,於經業不是樂器研究者,更不是遺音雅社正式成員,每次負責敲鐘,都會提出無數的建議,看似理直氣壯,卻讓沈聆不勝煩憂。
編鐘韻律本就難控,於鼓師一番敲奏,倒顯落了俗套。
今日合奏,編鐘之音甚為刺耳,於鼓師竟未覺察。
於鼓師脾氣執拗,又執鼓竹多年,確不適合編鐘,他日若能尋得志同道合的人便好了。
字句著墨不多,可鍾應看得心緒煩躁,始終對於經業沒什麼好印象。
他說:固執、專斷,不聽他人勸告,一意孤行從脾氣來講,他們真的很像了。
厲勁秋之前還在當樂子人,閒聊於美玲和樂團的衝突。
經過鍾應這麼一回溯,他忽然認真思考,不服從樂團整體安排,我行我素的模樣,著實令人討厭。
於美玲和於經業唯一的區別,大約就是一個在鋼琴上確實天賦極佳,一個在編鐘上毫無建樹只圖自己方便了。
厲勁秋稍稍把於經業的行為,代入自己的合作方,頓時產生了樂譜被胡亂演奏的憤怒。
所以我說,我對於美玲的欣賞,必須得是不合作。要不然,樂團裡有她這麼一個意見領袖,我估計得和她吵上八百回。
他皺著眉看向鍾應,說道:當初沈先生為什麼不換人,遺音雅社首演之後不是名聲在外嗎?邀請一些志同道合的音樂家,肯定比於經業好吧?
戰亂時期,沈先生也不知道義演能持續多久,而且,畢竟是個高風險的行當,他對於經業再多埋怨,也感謝他願意幫忙。
說著,鍾應更是幽幽嘆息,只不過沈先生的感謝,是付了酬勞的。
遺音雅社的演出都是義演,無論最終收入多少,悉數捐了出去。
沈聆家境殷實,於經業說自己餬口困難,他便一直按照戲班鼓師的酬勞,只多不少,付到了清泠湖淪陷。
厲勁秋聽得錯愕。
他還以為於經業跟方蘭說的似的,仗義出手,那就脾氣不好,至少人還不錯。
結果沈聆付過不低的酬勞,這事忽然就變了一副模樣
他來遺音雅社,別是因為戲班的生意,都被遺音雅社搶走了吧?
鍾應看他一眼,無奈說道:也許是。畢竟,每次演出都能正好遇上於經業有空,說明戲班沒戲可唱,主顧們都來遺音雅社捧場了。
厲勁秋聽得笑出聲,幸好你是現在才告訴我這件事,否則我一定會因為於經業、於美玲,阻止你去教熠熠。
他說得很認真,我還會覺得,熠熠不是個好女孩,肯定和連君安一模一樣,不值得你浪費時間。
他說得如此肯定,鍾應聽了一愣。
為什麼?熠熠是熠熠,其他人是其他人。
但他們是一家人。厲勁秋直言不諱,我這個人比較小心眼,他們一家人都這麼討人厭,我可不覺得會出現一個異類。
當然熠熠確實是異類,只能說,她可憐可愛,遺傳了她爸爸的好脾氣。
厲勁秋看了鍾應一眼,但我沒有你那麼好的脾氣,這都能不計前嫌,發現一位小天才。
鍾應勾起嘴角,看著厲勁秋有理有據,悠閒喝茶,全然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
愛屋及烏、恨烏及屋都是常理,只不過他從小就得了師父的叮囑,自然不會因為老一輩的恩恩怨怨,禍及無辜後人。
因為師父說過,人和人不一樣,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