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上天空,橋塔懸浮於橋面。
不過是一塊千噸重的鋼鐵,操控者吊起它緩緩移動的動作,卻像吊起柔軟脆弱的嬰孩,唯恐動作太快,驚擾了它安穩的睡眠,又怕海風吹亂了它的軟發。
短短一百米提升距離,慢慢在所有人凝視裡,輕柔進行。
哪怕陽光溫暖散漫海面,海風吹過律風的臉頰,都帶起忽略不去的疼。
他捨不得眨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視器裡上升的橋塔。
明明周圍上百人忙碌於這項工程,他卻只能聽到風颳海浪的安靜。
直到那塊千噸鋼鐵,懸吊於橋面,開始豎轉的時候,那些消失的聲音忽然吵雜,冷靜的聲線蓋不住意外來臨的焦急。
「橋塔水平位置偏差9°。」
「豎轉沒有到達預算位置,橋塔沒有按計劃滑移。」
簡單兩句話,語調無比快速。
律風還沒能意識到問題所在,身邊的翁承先當機立斷,「千斤頂!」
爭分奪秒的對接還沒開始,已經進入了啟動應急預案階段。
只需要翁總工的一個提醒,控制著橋塔兩側滑移軌道千斤頂的工作人員,迅速拉起開關,懸吊在風中的烽火臺,在牽扯力下,緩緩回到預定角度,讓監測儀上數值與預算完全吻合,開始了豎轉。
整個豎轉過程,比吊起橋塔更慢、更靜。
律風甚至能夠聽到一千噸鋼鐵,在風中轉動揚起的嘎吱聲響。
提力、重力、牽扯力、牢牢控制著凹凸不平的烽火臺。
它每一步轉動,都在工程師的控制之中,從日升走到日落,最終在明亮如晝的探照燈裡,滑進了指定位點。
不過是跨海大橋專案裡,小得不能再小的對接工程。
卻看得律風精神緊繃。
直到工程師匯報「橋塔安裝成功,申請開始焊接」,他才從頭腦昏沉中清醒過來。
室內安靜的空氣,似乎被這句話喚醒。
臉色凝重的翁承先嘆息一聲,如釋負重道:「允許焊接。」
早上六點,到凌晨一點。
一座烽火橋塔,鎖上了跨海大橋到長浪人工島最後一條縫隙,象徵著跨海大橋有始有終,從立安港走向了南海海峽深處。
新聞播報的喜訊,比律風發給殷以喬的訊息更晚一些。
那些清晨睜開雙眼的民眾,拿起手機,就能知道「南海隧道跨海大橋登陸長浪人工島」的震撼訊息!
跨海大橋登陸長浪人工島,意味著這條通道已經貫穿了立安港到長浪的旅途。
那座鐵灰色的橋樑,像是橫渡南海的蘆葦,用中國人的超凡能力,實現了神話中一葦渡江的奇蹟。
立安港至長浪島的訊息,在新聞聯播佔據了寶貴的六分鐘。
熱議跨海大橋訊息的網友,終於從官方視角,見到了那條匍匐於海平面的長龍。
它劃破風浪,渡過暗湧,尋找到了蔚藍海洋的中間站。
勢如破竹的身軀,在浮光掠影之中一閃而過,熟悉的烽火臺造型成為了新聞視野裡的主角,昂揚於南海之上,坐落在長浪人工島,彷彿隨時會點燃火炬直指對岸的寶島!
「橋建了過半了吧,剩下的就是隧道了吧!」
「我看到訊息說,隧道已經開建了,只是不知道建到了第幾節。」
「這麼快?我們是不是不用等十五年,就能坐車去寶島了?」
官方播放的南海掠影,成為了普通民眾的強心劑。
中國基建工程,大多提前完成任務,既然跨海大橋進入長浪人工島這麼順利,另外一段對接金嶼人工島一定也沒有任何問題!
南海隧道的訊息空前熱烈,連國外不怎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