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西班牙的秋天很美,到時候我在秋天請個年假,我們一起去弗拉門戈音樂廳。我早就想看看你在音樂廳屋頂設計的舞者標誌了。」
殷以喬以為,律風會一筆一筆畫出南海隧道的示意圖,講述這座隧道每一次驚心動魄的建設。
可律風竟然認認真真,把自己的春節、年假全都填滿行程。
所到的目的地,都與他有關。
國家設計院的員工,從來沒什麼想走就走的旅遊,只有想去就去的工地。
殷以喬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什麼突然想去看這些建築了?」
律風筆尖頓了頓,猶豫的說道:「因為我想陪陪你。」
律風回到國內,一直希望利用短暫假期,陪殷以喬走遍想去的地方。
可惜到了最後,又像是師兄為了他的設計,做出了寵溺遷就的讓步。
律風不是沒有感到懊惱。
但他始終困在師兄的溫柔裡,走不出師兄的加倍縱容。
他說:「你總是陪我去我想去的地方,我也想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令殷以喬覺得有意思。
就算殷以喬一點兒也不想重走自己的設計路,也會在律風期待的視線裡,露出律風期待的笑意。
「不如先去康尼斯大廈,再去利斯圖書館。」
殷以喬點開手機,翻出了英國地圖,「海岸線-康尼斯-利斯沿途的公路更好走,我們需要休息的話,隨時都能找到商店和酒店。」
「這麼厲害?」
律風停下筆,看了看快要忘記的英國路線圖。
殷以喬耐心地告訴他,「因為走這條旅遊路線,可以在海岸線看日出,在利斯看日落,剛好一整天。不知道是國內哪些旅遊愛好者,一路走一路拍,把它們給帶火了。」
坐落在英國的ce建築作品,向來是全世界旅遊愛好者必去的打卡地點。
他們靠在一起,商量著未來的旅行計劃,看著手上搜出來的熱門旅遊短影片,揮散了南海隧道沉管帶來的凝重。
然而,旅行規劃格外短暫。
當海洋上遲來的夜幕降臨,律風再也無法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視線執著地盯著總控室。
那裡的燈光大亮,安靜得沒有洩露出半點聲響。
等到預定安裝完成的時間到來,仍是隻能聽到海浪拍擊船舷的嘩啦聲,還有海風颳過旗幟的呼呼聲。
此時,殷以喬都不會阻止律風的焦急,因為連他也止不住皺起了眉峰。
終於,總控室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成了。」
瞿飛的聲音喑啞,露出疲憊笑意,「南海隧道成了。」
夜色籠罩的南海,沒有想像中的歡呼狂嚎,只有和黑夜般相同的靜謐。
律風走進總控室,裡面坐滿了沉管專案組的工程師,每一個都安安靜靜坐在原位,看向室內清晰的監控大屏。
沉管的資料,海洋的檢測,潛水員發回的前方影像。
翁承先見他進來,語氣輕柔的笑著說:「律風,我們的工程就結束了。」
他的「結束」說得極輕,代表的意義極重。
一節沉管的完成,象徵著一代又一代橋樑建設者的夙願終於圓滿。
律風站在寬敞的室內,覺得空氣擁擠得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好像凝視著監控螢幕的不只是他,不只是專案組成員,還有沒能親眼看到這座橫跨海峽、連線祖國重要島嶼的南海隧道建成的千千萬萬人。
那一瞬間,堆積成山的圖紙報告總算沒有白費,數不盡的日日夜夜都有了歸宿。
翁承先摘下眼鏡,擦了擦眼睛。
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