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旭陽的話,說得不無道理。
律風回來之後,畫了十幾張圖紙,在烏雀山地圖上來回往復,都沒有敲定盤山構造的橋樑,最佳的選址。
他的設計,從來不是盲目的邊走邊看,而是經過漫長推敲、資料佐證、資料實驗之後,才會往前推進。
於是,檔案館開放後,律風大部分時間都在查詢橋樑技術。
那些能夠符合盤山橋建設需求的橋樑,無論是多少年前的老資料,都會被他翻找出來,鋪在會議室的大桌上。
每一天,律風都來得最早,走得最晚。
如果不是殷以喬固定會在晚上九點十點給他撥來影片電話,他一定會買一張摺疊床,在會議室住下。
自從殷以喬回英國,他們的微信對話方塊就變得熱鬧起來。
律風不常檢視訊息,但他每次點開,都會發現殷以喬發來的圖片或者問題。
師兄:「我看了曲水灣大橋的報導,國內能夠建成這座橋確實不容易。」
師兄:「最近我有了一個新的設計靈感,用橋樑搭建室內空間,創造出穿梭樓宇的感覺。給你看看[圖]。」
師兄:「越江橋確實設計得不錯,我嘗試復原了一下,沒成功。」
律風在下班的街道,迎著夜裡涼風翻著他發來的訊息,頓時疲憊和壓力消失得乾乾淨淨。
「你是用了3d列印?」
律風覺得沒成功復原建築的師兄特別罕見,笑著打字,「越江橋因為有三角鋼型支撐的設計,只能用鋼管做出極細極密的支撐空間,3d列印的模型容易出現誤差,確實不容易成功。」
他的回覆發出去沒有兩分鐘,視訊通話就撥了過來。
律風習慣地接通,在昏黃夜燈下,跟殷以喬跨越七小時時差相見。
也不知道是殷以喬專案期清閒,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律風和殷以喬總是能恰到好處的擁有相同的閒暇時光,捧著手機來一次短暫的越洋影片。
「剛下班?」殷以喬視線瞥過律風身處的環境,「晚上注意安全。」
「國內比英國安全多了,你放心。」
律風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肩頸,調轉鏡頭給他看路邊人聲鼎沸的燒烤攤,「大部分人的夜生活剛剛開始,我這種老年人卻已經打算回家睡覺了。」
殷以喬笑出聲。
他太愛律風這樣無所顧忌的玩笑,也愛律風悠閒走在路上愜意的表情。
他們聊了聊越江橋的3d建模,又說了說橋樑樓宇的設計靈感。
殷以喬的視訊通話,陪著律風回到公寓,才互道晚安。
中國已經是晚上十點,而英國天剛過中午,ce建築事務所燈火明亮,遠遠沒到殷以喬下班回家的時候。
他掛掉通話,重新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裡面仍舊在為音樂廳外觀設計爭論不休。
「賽維爾先生要求必須保留弗拉門戈的特色,這個舞者標誌只能立在中心點位置!」
「我們沒有想要去掉它!只是希望能夠把它稍微縮小那麼一點點!」
「拜託,一點點?你們的一點點會把我們最驕傲的舞者弄成畸形兒,完全是在侮辱我們弗拉門戈的靈魂!」
傑森跟甲方代表吵得頭大,他只是想等比縮小立在音樂廳屋頂的舞者標誌,怎麼變成侮辱靈魂了?
他皺著眉,還沒再次耐心解釋,就見到了推門回來的殷以喬。
「殷!你終於回來了。」傑森趕緊說道,「你快跟他說舞者標誌的問題!」
殷以喬視線一瞥,發現討論進度已經從懸空天頂變成了舞者標誌。
他看向甲方代表,淡然道:「我們會如你所願的保持舞者標誌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