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登全四十多歲,長得精瘦,一雙眼睛深邃有力。
外貌看起來不像辦公室搞設計的,倒像是長期出外勤搞刑偵審問的,渾身透著一股銳氣。
他說:「島研院那群建築師又懶又會拖時間,每次叫他們去實地,他們都沒精打採焉兒了吧唧。殷老先生時間這麼寶貴,跟他們談細節簡直浪費生命,不如直接去現場,把儀器扛上,出問題就叫島研院的給回答,回不上來,島民自然會要政府給交代。」
律風在新聞上見過他許多次,都沒有直接碰面,聽完黃式策略來得震撼。
系統內的會議堆積成山,律風都快要習慣凡事開個會商量商量的慢節奏,再去動手快節奏了。
想不到這位黃院,行動力和表達力一樣驚人。
叫來了媒體,就是為了讓新聞工作者陪同心存僥倖島研院,共同見證什麼叫做中國人該有的魄力。
於是,島研院重回提心弔膽。
媒體人興奮扛著攝影機播報突發新聞。
寶島媒體、大陸媒體、網路主播的鏡頭裡,再沒有任何的理解偏差和語言分歧。
只有ce建築事務所忙碌的建築師,分別在富麗堂皇的臨海飯店佈置檢測儀器的身影。
他們等待許久的檢測工作,終於在國院主導下順利進行。
沒有時間安排作秀,更沒有機會去串通一位優秀的國際建築師。
臨海飯店裡裡外外架上了各種三腳架攝影機。
絕不會錯過ce的建築師們專注調整儀器,測試建築物數值的每一個動作。
哪怕是看直播的島民也蠢蠢欲動,甚至想驅車現場,去看看ce來的專業人士,如何調查這座存在隱患的大樓。
他們看不懂的儀器擺出來,那位年長的老紳士走了出來,身邊依舊陪伴著熟悉的後輩。
殷知禮沒管周圍的媒體,徑直站在水平儀前,大約測了測飯店的角度。
「這棟樓可能地基打得有問題。」他低聲說著,讓開了身前儀器,「你看看。」
律風想也沒想,順應老師的話,檢視起飯店的傾斜角度。
按照島研院給出的設計圖,臨海飯店由於地勢原因,對地基進行了填充穩固。
然而,從他現在測量的水平資料來看,這棟建築物的傾斜度,已經偏離了設計標準。
「地基不穩,牆體傾斜。」律風看了看水平儀型號,動手調整了數值,再次端詳起標的物,「左側承重出了問題,可能跟它頭頂的大皇冠有關係。」
律風離開水平儀,小聲跟老師說,「皇冠招風,風載荷變強,超出了設計師的預估結構受力。這個皇冠也是飯店傾斜的罪魁。」
殷知禮聽完,笑著點頭,「對,對。你的功課沒拉下。」
一場實地檢測,被殷知禮當成了帶學生的好課堂。
即使律風早就不在從事建築設計,他也從殷知禮手上畢業了好多年,仍是乖巧地聽從老師的話,架著儀器隨老師勘測現場。
瞿飛一身西裝,跟在老先生後面,覺得稀奇無比。
他以為,老爺子的工作都應該由孫承爺業的殷以喬接手,結果殷以喬跟他一起站在旁邊當跟班,反而放任殷知禮考教律風。
「嘿,殷師兄,你不去幫忙?」
殷以喬忽然又多一個師弟,還五大三粗的,便不怎麼熱情,「有小風。」
意思是不用幫忙,有律風。
瞿飛摸著光滑下巴,「律工一個搞橋樑設計的,這是重溫建築學知識,鞏固一下老手藝?」
話說完,卻發現殷以喬視線深邃的看他。
「……我說得不對?」瞿飛反思起自己那句話,有點兒怕沉默不言的殷以喬。
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