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一在旁邊架起測距儀,測量資料。
等到律風停筆,他才充滿期待的問道:「有新的解決辦法了嗎?」
簡單的問題,包含了各種複雜的情緒。
負責烏雀山測量專案開始,幾乎每一年、每一次設計到場,他都會問相同的問題。
律風讀得懂他的神情。
烏雀山大橋在他們心裡,已經不僅僅是一份養家餬口的工作,也是一個滿懷赤誠的希望。
希望長達十二年的專案,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希望這座橫亙在藏區門前的大山,擁有一道通途捷徑。
「暫時沒有。」律風勾起溫和笑意,「不過,一定會有的。」
他們花了整整一天上山下山,才走完了方案一兩個落位點。
週五一開車回到丹拉縣小旅館的時候,天早就黑了,縣城裡亮起了橘黃明亮的路燈,照亮了唯一的主街道。
他們四人都住在旅館裡,一人一間,同吃同住。
臨別了,週五一叮囑道:「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去方案二的選點會更遠一點。」
錢旭陽臉色煞白,問:「又要爬這麼久的山?」
週五一哈哈大笑,「你要是爬不動了,明天不來也可以啊。」
錢旭陽撇撇嘴,沒說話,拖著揹包就回了房間。
週五一見狀,跟律風、鍾珂揮揮手,也往自己房間走。
律風關上房門,將揹包裡的相機拿出來充電。
他將速寫本放在床上,準備洗完澡繼續戰鬥。
偏遠山區小旅館,水溫不高。
律風快速洗完,擦乾頭髮,裹著被子拿起速寫本,一頁一頁回顧方案一的困境。
透過文字和建模看到的方案,與他實地勘察的感受截然不同。
在設計院裡,律風僅僅覺得方案一難度大,具有挑戰性。
等他親自走了八小時泥土山路,才對資料裡「吊裝、運輸困難」描述出的挑戰性,有了清晰完整的認識。
方案一的烏雀山大橋,橋面與谷底落差高達6079米。
在這裡建橋,首先要解決山下到山上的高速問題。
否則,連鋼材水泥都運不上來,更不用談什麼吊裝了。
建橋難,建高速也不輕鬆。
按照週五一的說法,要在方案一選點附近建成直通高速,坡度和曲度又會成為道路分院的重大設計難題。
一個方案,兩頭突破,國院道橋兩兄弟,誰也別想跑。
律風笑著抱起速寫本,仔細寫上自己今天勘察得出的結論。
安靜的室內,只有筆尖摩擦紙頁的輕響。
雖然身體疲憊,但是擋不住精神激動。
他隨手畫了一座穿過雲霧的大橋草圖,正準備在橋頭位置描上了今天見到的測量小紅旗。
枕頭邊手機又震動起來。
律風拿過手機一看,熟悉的陌生號碼。
依然是殷以喬。
猶豫半晌,律風還是接了。
電話剛接通,殷以喬溫柔的聲音,平靜問道:「你在哪兒?我好像到烏雀山了。」
律風手一抖,差點懷疑自己聽錯!
設計院離烏雀山這麼遠,他親身經歷了高鐵、大巴、小麵包,深知路途有多辛苦。
殷以喬怎麼可能來?
律風整個人撐起來,緊張求證,「師兄,你在和我開玩笑吧?」
殷以喬笑著說道:「我早上剛從今澄市導航過來,哪裡和你開玩笑了。」
他說得輕鬆。
律風頭都要炸了。
當初吳院就是說派車送他們過來可他一查路程,開車接近12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