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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到這時才鬆了口氣,對啊,她好像忘了鑊人都是楚王的舊部,他們一起出身入死十餘年,除了上下級的關係之外,還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當初渠勒之戰時,一支鑊人陷入敵軍包圍,大戰在即原本應該捨棄他們的,是楚王帶領百人將他們救出來。不巧得很,這支鑊人後來被京畿道收編,正是寧王現在帶領的這隊人馬。

兄弟見兄弟,寧王算個屁,這就比較尷尬了。戰神入了空門,但聲望還在,除了那些逃服兵役的,但凡留在軍中的,誰也不會忘了往日的輝煌。

「你們……」蕭放簡直不知怎麼應對眼前變故,「你們不是發過願,誓死效忠本王的嗎!」

釋心替他們答了蕭放的疑惑,「鑊軍誓死效忠的是天歲,不是你,也不是我。」

眾人都望向他,他的芒鞋邁前一步,雪白的袍裾在風中獵獵搖擺,雖然往日的崢嶸都已經掩藏在僧袍下,但那張臉,依然是舊部們熟悉的臉。

「八弟,你剛才有句話說錯了。」他淡聲道,「我雖然剃度出家,但我是皇族血胤,是先帝親封的楚王,沒有人敢質疑我的身份。你自小念四書五經,沒有忘記兄友弟恭這句話。你的『恭』,是兵臨城下,帶領人馬踐踏我的修行地,然後妄圖擒住我,找個揹人的地方殺了我。我問你,陛下知不知道你的計劃?我把你押到陛下面前,你猜他會怎麼發落你?」

蕭放的坐騎蹄下大亂起來,但他倒驢不倒架子,硬著頭皮說:「你帳下大軍,早就被拆得四分五裂,既然繳了兵權,你敢擅自調兵就是謀逆。」

可釋心卻一笑,那笑容頗有朗日清風的味道,似乎眼前遮擋了多年的烏雲豁然散開了,他說:「我哪裡調兵了,帶領麾下逼得人走投無路的是你,不是我。」

他現在你我相稱,再也不是一口一個「貧僧」了,公主看他們暗潮洶湧,忽然體會到了修成正果的快樂——好啊,她在達摩寺吃糠咽菜的日子就快到頭了,等回到上京,可以先吃兩隻燒雞,再吃兩隻燒鵝了吧?

這時寺前的小岔路上奔來了十幾個身影,手裡提著刀,在兩方人馬之間左右觀望,「打起來了嗎?打不打啊?」

是謝小堡主和他的手下。

寧王一雙鷹眼陰鷙地看向他,「你是何人?」

謝邀怔了下,得罪了皇親國戚好像不太好,趁亂站邊是可以的,現在涇渭分明,他裹亂豈不是找死嗎。

還好他帶著口罩,謝邀從沒這麼慶幸過有這樣一件神器傍身,當即把刀收起來,若無其事地背著手道:「本少爺誰也不是,就是個路過的。」

蕭放懶得理這無厘頭的人,只管虎視眈眈對釋心道:「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出家人,難道還要插手軍中事物?」

釋心輕嘆了口氣,「原本我是打算一輩子守在達摩寺,再也不離開了,可你為什麼苦苦相逼呢。既然這古剎無法收留我,我也只好回來處去了。」

蕭放先是一愣,然後便縱聲大笑起來,「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這不就是你所盼望的嗎。七哥,你還是這麼虛偽,我真是沒有看錯你。」

釋心沒再和他多費口舌,其實得知他帶領鑊軍來捉拿他,他便知道最後無非這樣收場。

或許連那些鑊人都有預感,他這個家,不會出得太久,就算他自己心甘情願,在當權者眼裡,他仍是隨時會兵變的危險人物,只有趕盡殺絕才能徹底放心。可惜寧王太笨,自小就有顧前不顧後的毛病,聽人隨口起個誓,就覺得別人的肉能貼到自己身上來了。

英姿颯爽的指揮者很快淪為階下囚,幾個高壯的鑊人將蕭放拽下馬,聽候楚王發落。

天色也不早了,現在出發,走到山腳下就得準備紮營,釋心回身向方丈行了一禮,「再叨擾方丈大師一晚,明早弟子再啟程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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