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關之後,沉毅就開始忙活家學的事情了。
如果把沉家類比成范家的話,沉毅將來在沉家的角色,大概就會類似於曾經的範侍郎。
沉家是他的助力,也是他很難擺脫的羈絆,為了後方安穩以及家裡能多出一些人才,沉毅還是很願意辦個家學的。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沉家大宅地方不小,空出一個院子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問題,只要再找個靠譜一些的先生,這家學其實也就辦起來了。
按照陸夫子給的書信,沉毅很快找到了陸夫子推薦的先生,這是個有些落魄的中年人,看起來三十來歲,衣裳破舊,沉毅讓人打聽過,他在江都平日裡以給人代寫書信,或者賣一些字畫為生。
這人姓齊,名叫開平。
從前也是書院的學生。
只是每一次科考的時候,總是不肯規規矩矩的答題,喜歡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有些不太討喜,惹得好幾位縣尊不高興。
時間長了,也就沒有秀才公願意給他作保,他也就投考無門了。
這位齊先生既然生活窘迫,那麼事情就很好解決,沉毅花錢請他吃了頓飯,又給買了幾身新衣裳。
然後兩個人就坐下來喝酒。
齊開平一年到頭都很難見到幾頓葷腥,有酒有菜,自然吃的很是開心,不過當知道沉毅是新科進士之後,這位齊先生就興奮了起來,開始跟沉毅說他要為天下開太平的偉大理想。
沉毅只是面帶微笑,陪著他喝酒。
兩個人酒過三巡,齊開平便紅了臉,開始跟沉毅說聖人,說志向,說他心中的鴻鵠之志。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沉毅才聽了出來,齊開平這個名字是他自己改的,他原名叫齊瑞。
跟沉毅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堆之後,齊開平站了起來,敬了沉毅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之後,很是豪邁的拍了拍胸脯,大聲道:“齊某一輩子懷才不遇,前半生盡是坎坷,今日終於得遇伯樂!”
他看著沉毅,目光熱切:“今後,齊某就是沉公府中幕僚,一定輔左沉公,替朝廷立下不世之功!”
沉毅陪了他一杯,神色有些尷尬。
“齊兄,你可能是誤會了…”
“誤會?”
齊開平放下酒杯撓了撓頭道:“誤會什麼了?沉公子你特意來找齊某,不就是要把齊某收為己用的麼?”
“咳…”
沉老爺咳嗽了一聲,無奈的說道:“收為己用不假,但是卻不是帶在身邊當什麼幕僚。”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語氣有些無奈:“齊兄見諒,我現在還是個小小的八品官,實在是用不著什麼幕僚師爺之類的,將來有一日如果我到了地方上替天子牧民,一定首先考慮用齊兄你當師爺。”
齊開平目光更疑惑了。
他坐了下來,狐疑道:“沉公子不用我,如何平白無故請齊某吃飯?”
“想請齊兄回家裡做個西席。”
齊開平立刻瞪大了眼睛:“齊某不世之才,你讓我去你家教書?!”
“萬里之行始於足下嘛。”
沉毅微笑道:“齊兄先在我家磨礪一些日子,將來說不定就有出頭之日了。”
“我不去!”
齊開平憤然起身,就要拂袖而去:“齊某讀聖賢書,不是為了去富貴人家當西席的!”
說罷,他轉身要走。
沉毅面色平靜,不慌不忙的說道:“月錢五兩。”
齊開平已經邁出去的腳步勐然停下。
沒辦法,他太窮了。
這位落魄的讀書人,用盡量不怎麼尷尬的姿勢回頭,對著沉毅尷尬一笑:“沉公子…”
“我何時去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