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年四下一望,忽然朝她一擺手:「等我會兒。」話音未完,就小跑著鑽進了路旁的一棟小樓裡。出來時,他手裡多了件夾克,不由分說給她披上。
「我去年跟臭猴子他們搓麻將,落這兒的。」
「怎麼有股味兒啊?」杭瑄皺起眉。
「有嗎?」他狐疑地抬起衣袖,放鼻子下嗅了嗅,有點尷尬地沖她笑笑,「好像是有點。」
他的表情有些吞吐吐吐。
杭瑄就覺得不對勁了。周大公子什麼時候這樣過?除非事有隱情,他心裡發虛。
「到底是什麼?」
他只好招了,那叫猴子的之前拿來墊腳過。
杭瑄聽完就馬上脫了下來,直接摜到他臉上,生著悶氣走了。
他亦步亦趨地跟上來:「噯,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這天又這麼冷,你要是感冒了怎麼辦啊?」
杭瑄不理他,自顧自走著。
周伯年火了,幾步走上來拉住她,蠻橫地把那外套給她披上,抓住領子扣上。她想解開,他猛地按住她肩膀,吼道:「鬧什麼鬧啊?這種時候,感冒了你還真請假不去上課了啊?」
杭瑄被他說得愣住。
周伯年放開她,語氣稍微和緩了些:「要真感冒了,得浪費多少學習時間?你想過沒有。」
他認真起來,確實認真,半點兒玩笑不開。
杭瑄認命地點了頭,不脫那衣服了,但表情裡仍有一種嫌惡,以至於後來從這兒到陸家的這段路,她全程都臭著張臉。
門鈴還是周伯年去按的。
陸琛出來,詫異地望著他們。這兩人一塊兒回來,在此之前確實是件納罕的事兒。
周伯年被他這種目光激怒了:「我就不能跟她一塊兒回來?我跟她一塊兒回來就是有問題了?你這什麼眼神啊!」
陸琛淡淡說:「不是有問題,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周伯年一口氣沒上來。
杭瑄見他倆你來我往,也忍不住哼笑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
陸琛作勢要關門,周伯年眼疾手快,抬手就撐住了門板:「這麼急著趕人啊?你還有沒有一點哥們義氣了?長大了,人也變了,不復當初了,人心不古啊,哎——」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這個逼裝得坦誠泰然,讓人想直接往他那張笑眯眯的俊臉上打上幾拳,給他兩個熊貓眼。
陸琛涵養好,只是說:「放手。」
「不請我進去坐坐?」
「這麼晚了,還有什麼好坐的?」陸琛當著他的面,把門給碰上了。
周伯年在門外狠狠踢了一下,爆了句粗口。
他人走了,陸琛走到客廳,彎腰把茶几上的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我看你總是口乾,平時都不怎麼吃水果吧?」
他語氣平靜,卻一針見血。
杭瑄有點赧顏:「有吃,只是吃的不多。」
陸琛點點頭:「早點休息。」
然後,他轉身上了樓。
杭瑄捧住臉,這一天,有太多的事情出乎意料,仔細回想起來,竟然是這樣地不可思議。
在此之前,她從來都沒有想過。
關於補習,關於周伯年。
晚上,她洗了個澡,把自己悶進被子裡。這時候,手機微信上卻傳來了一個資訊。點開一看,那礙眼的頭像不停地閃爍著:
「小寶貝,睡了嗎?」
杭瑄不用看,也能想像出他那狀似正經微笑的可惡的臉。
這人,也就學習的時候是正經的。可能,以後也要加上個工作。可是,別的方面,什麼時候正經過?
杭瑄剛剛對他轉變的那麼點兒好印象,此刻又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