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禮望著她豁達明朗的面孔, 只覺得她的眼睛裡有星辰閃爍, 耀眼、濯亮, 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在過去的二十八年裡,他從來不知道,有人的眼睛可以如此明亮。
他也沒有想到,梁初音對過去的事情毫不避諱,甚至能一笑置之。不知是說她豁達好, 還是……談不上失落,但隱隱的,他心裡有一絲悵惘。
心裡思緒很亂,面上他卻笑了笑,和她碰了一下杯。
梁初音不喝酒,季禮也不喝酒,這一點倒是挺契合的,不用擔心禮數是否周到的問題。不然,別熱敬你酒,你卻喝水,不免太不給人面子了。
這事兒說開後,兩人也算如釋重負。
之後一段時間,梁初音都在忙於試驗中心的事情,終於在12月初做出了成品。她馬不停蹄,把成品送往首鋼檢測,得出的結果出乎意料,各方面的效能都超出了預期。
因為之前沒想過會那麼順利,機械購置倒是到位了,各方面的材料、人手還沒到位,後期工期跟不上,愁壞梁初音了。
這日跟季禮談起,他沉吟一下道:「自己造實在太慢了,我建議是找家機械公司合作,直接植入。雖然利潤減少了,風險也隨之減少,效率大大提高。」
梁初音一聽,頗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算了一下,眼睛越來越亮,覺得可行,沒等第二天就讓助理錢淺去尋了。
誰知,錢淺找了一個禮拜都沒什麼頭緒,把梁初音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問了才知道怎麼回事,她真是恨鐵不成鋼:「誰讓你逼逼那麼多的,你怎麼不搬出公司的優勢,不說這是楊院士實驗室出品的呢?」
搬出楊志遠的名頭,別說找合作商了,就算是做個渣渣出來也有人投啊。
這小助理畏首畏尾的。
梁初音只好自己聯絡,終於在三天後和一家專門生產水刀機的科技公司聯絡上了。
雖然有楊院士的名頭,但是,這東西還沒投入生產,成品效果不明、市場不明,後續還有不少隱患,對方給的價格很低,很明顯是留了後路。
梁初音好說歹說,雙方約好在禮拜六下午見面。她準備了一下資料,隨便吃了個便當就出了門。
這家名為永昌的水刀科技公司在郊區有一個大型加工廠,沒有正經的辦公點,只在東環的一幢寫字樓裡辦公,員工不多,更多人力花在工廠裡。
這也是這行的大多運營形式,可以更好地利用人力物力。
從外觀看,這棟寫字樓有些陳舊了。進了大堂,環境倒是還可以。她看了眼數字還停在「36樓」的電梯,沒那耐心,走到一旁的觀光電梯前,按了兩下。
電梯緩緩下降,從「11樓」往下。
約莫過了十幾秒,梁初音聽見「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梁初音抱著資料進去,被旁邊的西裝男擠了一下,她手裡的資料掉了一地。對方連忙道歉並幫她撿。
電梯往上升了兩層,此刻又開了。
梁初音也撿完了手裡的資料,只剩一頁紙——她抓了一下沒抓穩,飄到了門口。一雙黑皮鞋跨進來,堪堪停在紙張前。梁初音連忙彎腰去撿。
一隻手卻快了一步,拾起了那張紙。
梁初音抬頭,人楞在那裡,背脊僵硬。
有段時間沒見了,南靳宇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差別,連低眉看那張紙時,淡漠的神情都和以往如出一撤。
梁初音以為自己會生氣,但是實際上,她只是伸出手,冷淡又不失客氣地說了句:「謝謝。」
南靳宇把紙還給了她。
此後,兩人一個望著玻璃外,一個靜靜看著不斷往上升的電梯樓層。
電梯裡的人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