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開點點頭,馬車漸停。他掀開簾子往外看,水聲先入耳,隨後便是一條寬敞河流。他下車後將明月接了下來,再往前後看去,遙遙長河,看不到盡頭。
衙役說道,“往左邊走就是賀家村,過了這條河就是楊家村。”
“先去賀家村。”
“是。”
往賀家村的路也是鄉間小路,馬車不能過去,又因是以田坎為路,十分難走。蘇雲開看看明月腳上的鞋和裙襬,說道,“你先留在這,我帶一個人去看看。”
明月應聲,和其他三個衙役留在原地。
衙役知道她是蘇雲開帶來的人,沒有和她調侃,站得還稍遠,十分疏離。
明月也沒閒下,往遠處看去,還能看見當時挖出白骨的小樹林。她站在這空曠之地,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轉身問道,“為什麼河流兩邊的樹這麼低矮,稍遠一些的樹明明長這麼大了。”
衙役答道,“以前這條河一到汛期就發大水,把下流的樹都沖走了,寸草不生。後來鬧了快二十年,上游修築了河堤,又分了道,才好起來。”
明月吃驚道,“二十年?那之前為什麼不修?”
衙役輕輕一聲,帶著些許嘲諷,“那二十年裡就沒出過好官,貪贓枉法,不理農桑,堤壩損毀也不修,欺瞞朝廷。任由每年洪災旱澇,瞧,離得最近的這兩個村子可死了不少人,所以出現個白骨人也沒人來認,誰知道當年家裡丟了的人是不是被水沖走了。”
明月不喜貪官,更憎惡那樣草菅人命的貪官,聽得心中憤怒,呸了一聲說道,“簡直混蛋,那種官就該拉去拿虎頭鍘給鍘了!”
三個衙役相覷幾眼,這小姑娘膽子可真大,可她不是官員的親眷麼,說這種話……倒是可敬的。這會心下間隙去了不少,離得也近了些,和她說道,“後來朝廷懲處了貪官,派來個好官,那位大人體察明清,為當地修築堤壩,你瞧,這才過了十年,賀家村楊家村的日子就好過起來了。所以有時候哪裡是天在救人,朝廷才是真能救人的。”
另一個膽大的說道,“朝廷也能殺人。”
那年長的衙役重重噓他一聲,那人才不吱聲。
明月也深以為然,“我爺爺最討厭的就是不為民辦事的官,我也是。”
一人好奇道,“明姑娘的爺爺是什麼人?”
“我爺爺是南樂縣的仵作。”
“原來明姑娘的爺爺是仵作,難怪明姑娘協助大人查案,對著死屍眼都不眨一下。”
三人越問就越覺稀奇,長得這樣標緻,竟然有這種本事。還一身正氣,問她話也不拐彎抹角勾心鬥角,實在是個很不錯的姑娘。
等蘇雲開領人從賀家村出來,只看見原本還對他們生疏的衙役,這會竟開懷地和明月說話,更對他少了身為下屬的一板一眼。
他不在的時候明月做什麼了?
他著實好奇,但現在不是問這話的時候,明月見了他也快步走了過來,絲毫不在意腳下泥濘,“是賀家村的人麼?”
蘇雲開搖頭,“不是。”他往對岸另一個村落看去,房屋被綠樹掩映,青瓦白牆,背靠青山。可通的都是羊腸小徑,不見一條大道,“我們去楊家村。”
☆、第24章 十年白骨(五)
第二十四章十年白骨(五)
楊家村並不是所有人都姓楊,男子基本都是同宗同源,女子都是外面嫁進來的,約莫有六百餘人。
村長楊富貴早已聞風來接,蘇雲開六人剛出現在村口,就領了十餘人上前跪拜。有些漢子手裡還拿了凳子茶酒,因不知官差來這有什麼事,全都臉色惶惶,大氣不敢出。
蘇雲開知百姓不喜與官打交道,對朝廷的人一向敬畏,這會緊張也在所難免,“我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