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個人情感上來說,沈毅是相信皇帝沒有弒母的。
不過沈毅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從一切從感情出發的人。
所以,哪怕他跟皇帝再如何親近,薛威的兵權,他也一天也沒有放手過,該做的準備,也沒有停過。
他這些年留下的一切後手,都保證了不管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都要與他兩兩相安。
至於一旦薛威丟失兵權之後,皇帝會對沈家採取什麼樣的措施,這些事情沈毅是不能去想的。
畢竟這種東西,哪怕只是想一想,都是傷感情的。
況且,以沒有發生的事情臆測他人,不怎麼應該。
這天晚上,皇帝陛下在沈家,足足待了小半個時辰,才起身離開,沈老爺強撐著病體,從床上起身,一路送到了臥房門口,皇帝陛下回頭,嚴肅道:“朕命你不要再送了。”
沈老爺只能停下腳步,叫來弟弟和兒子,吩咐他們相送陛下。
皇帝陛下對著沈毅笑了笑,開口道:“沈卿大好之後,記得去宮裡一趟,咱們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著手開始辦了。”
沈老爺想了想,忽然笑著說道:“陛下,如果是治人罷人的差事,或許可以讓周尚書去辦,畢竟周尚書主掌刑部,這些也是他份內的事情。”
“辦好了這件事情,陛下也可以酌情拔擢周尚書了。”
皇帝陛下琢磨了一下,隨即笑道:“是個好主意,只不過周元朗現在勢力太小了,朕怕他扛不住。”
“陛下,只要您保著他,他就是朝廷裡勢力最大的人,而且這種事情,非他去做不可。”
沈毅所說的事情,自然是參一些南方頑固派的事情,本來這個得罪人的事情皇帝是想讓他搭把手的,不過在沈毅看來,周元朗明顯是更合適的人選。
畢竟皇帝要制衡南北,那麼南北之間就一定是要生出矛盾來的,周元朗既是舊齊降臣,又是北人,各種霸服可以說是拉滿了。
皇帝陛下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笑著說道:“不愧是沈卿,生病了都能給朕來個金蟬脫殼。”
沈毅笑了笑,然後努力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臣會想辦法在中外,給您蒐羅名醫,盡力調養好您的身體,您那個丹藥…”
“是一點都不能再進了。”
他這話聲音說的很小,只有他跟皇帝兩個人能聽見,皇帝陛下心中也頗為觸動,他嘆了口氣之後,開口道:“沈卿放心,朕…”
“儘量不吃就是。”
說罷,皇帝陛下在沈恆沈淵的陪同下,離開了沈毅的房間,起轎回宮去了。
…………
數日之後,沈老爺病體恢復,又重新生龍活虎了起來。
他很快,就投入到了總督衙門的工作當中去,畢竟現在,總督衙門幾乎就是兼了還沒有成立的京兆府的差事,事情忙的可以說是不可開交。
就在這樣的忙碌之中,很快兩個月的時間過去,時間來到了洪德三十年的秋天。
這天,高麗王帶著女兒李宛君,來到了燕都皇城之中,前來朝拜漢家天子,並且還帶來了不少貢品。
藩屬國來朝拜,對於天子來說,歷來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哪怕是洪德皇帝,心中也頗為高興,甚至命人在宮中大擺筵席,接待這對來自於高麗國的父女倆。
而作為高麗王未來的兒女親家,沈毅沈老爺,領著夫人和兒子一起,參加了這場筵席。
筵席之中,皇帝陛下自然是坐在主位上,沈毅一家人坐在左首,高麗王一家坐在皇帝右手邊。
見眾人都端起酒杯,皇帝陛下也端起酒杯,笑著說道:“看來朕的旨意,高麗王已經看到了,如今朕給高麗王找的這個女婿,高麗王已經見到,現在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