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好安全帶後,江聞祈後退半步,抬眼看她,“醒了?”
許初允臉頰通紅,腦袋還是一片混沌,有點迷濛地眨了眨眼,“我在哪……?”
她上一秒明明還在家裡吃奶奶做的糖醋小排,軟糯鮮香,好吃極了。
怎麼下一秒就轉換了場景。
江聞祈沒有回答她,關上車門。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冷風吹起她額前的碎髮,許初允下意識地往裡縮了縮,卻發現自己被固定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她看著江聞祈繞到駕駛座的位置,上了車,小聲問:“你為什麼要綁架我?”
“……”
江聞祈發動引擎,手搭在方向盤上,難得的有些無語,他看了眼許初允,“你發燒了。”
“你要帶我去哪裡?”許初允蹙著眉,問。
“發燒了當然是去醫院。”
“去醫院?”許初允含混地重複了一遍,神色更迷茫了,“去醫院為什麼要把我綁在位置上?”
“……”江聞祈從來只見過發酒瘋的,第一次看到生病判若兩人的。
正值紅燈,他轉頭看了眼許初允,除了臉頰兩側的紅暈,似白瓷上暈出的紅釉,眼神倒是很清明。
看不出與平日有什麼區別。
如果是演的,那她演技至少過了及格線。
“我們要去醫院嗎?”許初允遲鈍的大腦終於運轉起來,想起他前面說的話。
“嗯。”
“你去吧,我不去。”說著,許初允掙扎起來,全身卻軟乎乎地使不上力氣。
她咬著唇抬起手,眼看著手就要從安全帶的束縛之中掙脫出來,江聞祈忽而空出一隻手來,將帶子又收緊了一寸,束得更緊了。
這下許初允連手都拿不出來了,渾身本就痠軟,用盡力氣後,手腳也再度脫力,像龍捲風中心的風箏,失去對身體的所有控制。
“我不要去醫院……”
她低聲呢喃著,語氣裡掩不住的厭惡和反感。
江聞祈沒聽清,也沒興趣去管已經燒得滿嘴胡話的人在說什麼。
許初允偏著頭,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她又斷斷續續地到了好多場景,像是走馬燈的碎片,壓抑而又充斥著刺鼻消毒水味的醫院、小山坡上的墓碑、團年飯滿桌熱鬧的場景、再到一室冷清,她扶著奶奶看著紙錢在風中打著旋燃盡。
透明的橙色火焰晃動著,火舌捲過她的指尖。
好燙。好難受。頭也好疼。
渾身如同被大貨車碾過,骨子裡泛出密密麻麻的痠痛,頭也好痛,像是被人用斧頭砍成兩半,連帶著神經也刺痛。
再度醒來時,許初允額頭上出了一層汗。
她看著眼前夜色中佇立著的醫院,又轉頭看看旁邊人,遲疑著出聲:“……江先生?”
“清醒了?”車在停車場裡挺穩,江聞祈拔下車鑰
匙,轉頭打量她,“自己能走嗎?”
許初允還未反應過來對方究竟說了什麼,下意識地應聲:“能。”
她低頭摸索著安全扣解開,身上還蓋著一件薄毯,開啟車門。
深夜的風席捲而過,像是一夜之間突然入冬,氣溫陡降,她還穿著秋天的衣服,冷得發抖。
許初允猶豫三秒,又回身將薄毯拿了出來。
“走吧。”江聞祈長腿一邁,走在前面。
許初允應了一聲,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剛才發生的一切緩緩迴轉,她伸手摸了摸額頭,好燙。
原來不是夢,是她發燒了,怪不得這麼難受。
再看一眼前面的人,他原本走得很快,發現她落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