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光照下,時而旋轉飛舞,時而悠悠飄蕩。
他像清醒地飛在空中,又像昏沉地躺在夢裡。
他夢見了很多以前從沒有夢見過的事,比如七歲那年,他剛得知爸爸去世的時候,身邊的親人都在哭,他卻只感覺到迷茫。
一直到最終送別時,爺爺牽著他看了爸爸最後一眼,他想到以後爸爸都要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下,沒有人陪他吃飯,沒有人噓寒問暖,忽然就哭了。
他還夢見初中那年,自己站在那條無名的河前,想到媽媽不要他了,小姨也不管他了,還不如跳下去,早點去找爸爸作伴。
他不畏懼死亡,他從來都只害怕孤獨。
所以他努力成群結隊,把快樂帶給別人,活成簡簡單單的樣子。
可他心裡又很清楚,每個人都是一條獨立的軌道,只可能短暫相聚,不可能一生相守,就像他的爺爺,他的父母,他當年的那些初高中同學,甚至包括周琰。
大學時被同學開了四年的玩笑,他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如果周琰是個女生,或者他自己是個女生,他們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畢業那頓散席宴上,他破天荒地想驗證一下週琰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便在飯桌上激將對方,說想感受一下和男人接吻的滋味,是直男就不怕親一下變彎。
為了表現出是在開玩笑,他還特地喝了口酸菜湯,可沒料到周琰真的親了。
身邊的同學都在起鬨,把這個吻當成惡作劇,梁銳希也表現出激將得逞後的惱羞成怒。
他從來沒說過,接那個吻時,他比任何一次跟別人親密接觸時心跳都要快。
那天晚上許妍也在,散席後周琰和蕭芷送他倆去校外的小旅館,他假裝醉得不省人事,不願去面對這莫名的尷尬。
進了旅館後,周琰將他送進房間,蕭芷和許妍還在外面說話,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感覺周琰沒走,還在邊上蹲下來,將手指插入他的發隙間緩緩撫摸,旋即,又一股溫熱的觸感貼上了他的唇。
他稀裡糊塗反應過來,那是周琰在親他。
一瞬間梁銳希心中如浪潮席捲,頭皮發麻。他好像已經懂了,可又不想去懂。
他知道周琰畢業後會回南市考公務員,做檢察官,周琰跟蕭芷談了三年的戀愛,他們門當戶對,很快會結婚,組成自己的家庭,再生一個可愛的小孩……
所以就算他這一刻心動了,又能如何呢?
他不可能因為自己一時的心動就去毀掉周琰完美的人生。
直到許妍進來,周琰才起身。
他心慌意亂的,也不知道許妍有沒有看見那一幕,只聽見周琰離開時對許妍說:“梁銳希就交給你照顧了。”
那句話,也彷彿是在道別。
不管他們是否曾喜歡過彼此,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都到此為止了。
梁銳希心底又生出一股別樣的悲傷,像是不捨、心酸,但最終他還是將這些情緒歸結為孤獨。
此刻,他恍惚聽見周琰在邊上一聲聲叫他的名字,忽然間怕極了死去,因為周琰需要他。
如果他走了,周琰也會很孤獨,他不想要留周琰一個人孤零零活在這個世上。
他用力抓緊了周琰的手,想告訴他,我沒事,我只是有點暈,躺會兒就好了。
他想告訴周琰,以前我以為只有婚姻是相對長久的關係,所以我們只能各自找一個能夠結婚的人在一起,但現在我才知道,長久的不是婚姻,而是真情。
他想對周琰說,我們可以去籤意定監護……
我想陪你到老、鬍鬚花白。
人盡皆知
昏沉間梁銳希聽見周琰和醫生在邊上交談, 蔣晟和白芸似乎也來了,可那時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