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觴令行酒
037觴令行酒
宴會開始。
殿後有姬奏樂,緩緩傳入。
元修與眾人端起酒樽祭謝大地,淺嘗酒味,有客贊曰:「馥郁醇香,回味無窮,甚妙。」其餘賓客亦爭相附和。
元修酬謝眾賓,眾客亦紛紛酢應。
隨著雅樂高昂,氣氛漸漸活躍,席間不斷有客人互相旅酬,亦有人行酒。過了會兒,有郎君高聲笑道:「如此行酒,豈非太過無趣?」
元修笑道:「楊二郎有何見解?」
楊約避席起身,對元修拱了拱手:「不若叫諸位行個觴令?」
觴令,即酒令,作為對不飲盡杯中酒之人的懲罰。春秋時盛興投壺,到了前代魏晉年間乃至今朝,士大夫們偏好曲水流觴,是一大雅事。
「好主意。」馬上有人拍手稱好。
元修點點頭:「二郎覺得,行何觴令為好?」
楊約略一思索,笑道:「行觴令是為了活躍氣氛,賓主盡歡,那便應以合縱歡樂為主,不應拘泥於形式。二郎覺得,不管是四書令、詩賦令、謎語令,還是典故令和楹聯令,皆可。」
「善。」元修略一擊掌,對眾人道,「那修便拋磚引玉,只當起個頭了。」說罷,端著盛滿酒液的酒樽避席起身,緩緩步下臺階,走到左邊首位元俊面前,滿飲一樽,隨後,將已經空了酒樽微微傾倒展示給眾人看。
元俊也起身,仰頭將樽中酒灌盡。
「好。」客人紛紛鼓掌而笑。
元修接著依次敬酒。第一輪下來,哪怕是右邊的女賓席也無人怯戰。但是,這二輪三輪灌下來,終於有人挺不住了。
那是一個上衫下裙的女郎,梳著倭墮髻,體態窈窕,容貌秀美,因為不勝酒力而兩靨緋紅,低眉斂目,楚楚動人,正是當日和秋姜有過衝突的沈約容。
「女郎行何酒令?」元修淡笑道。
沈約容低著頭,聲音細軟:「客隨主便,郎君請出題。」
「好。」元修略一撫掌,目光在她嬌美的面上婉轉一轉,唇邊隱約噙了一絲笑意,道,「『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下句是什麼?」
沈約容身子微微一震,面頰更加發紅,恍若絢爛的雲霞,光彩照人。只聽她低聲道:「『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
她今日穿的正是上黃衫下紫裙——眾人意會過來,紛紛曖昧地笑起來。
沈約容嗔道:「邸下捉弄奴家。」
元修笑道:「觴令罷了,女郎勿要見怪。若是覺得在下唐突了,女郎也可出一題目。若是在下回答不上來,便自罰三杯,如何?」
「沙場無父子,酒席上也沒有尊卑之分,那三娘便不客氣了。」沈約容望著他,掩唇輕笑,清了清嗓音道,「邸下聽好了。《左傳》鄭伯篇言之:『書曰:鄭伯克段於鄢』。為何?」
這算不上很難,元修雖然算不上通讀詩書,《左傳》和《國策》還是比較熟悉的,很快答道:「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
「否。」沈約容的笑容中含了一絲狡黠,「請用《論語》中的原句回答。」
元修怔在那裡,神色有些凝滯。四周也漸漸安靜下來,沈約容本為這難得的露臉機會而感到欣喜,此刻卻有些後悔了。
但是此時騎虎難下——她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轉頭,對秋姜的方向笑道:「這是謝家三娘子不日前和奴家信口一說的,其實奴家自己也不清楚,也不知有解無解。解鈴還須繫鈴人,就讓三娘為我們解惑吧。」
元修得了臺階,臉色才略微緩和,對秋姜溫和道:「三娘,既然是你出的題,那便由你來解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