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勁雖知她不會輕易應承,卻也想不到她如此乾脆地拒絕,且話音之外對他的提議頗為不屑。他悠然負手,笑道:「我知道你自視甚高,怎肯輕易為妾?但你也不想想,令尊不過一個毫無實權的大司馬,儼然朝上一個擺設,他能庇護得了你幾時?而我爾朱勁,卻是塞北六鎮的霸主、契胡族秀榮部的領民酋長。塞北的草原就是我的天下,你在這裡如此辛苦,得到了什麼?你若是和我回到塞北,你便是那片草原的女主人!我答應你,若我有朝一日掃平關隴,擊敗宇文氏,必定立你為正妃。」
「說的多好聽啊。」秋姜施施然一笑,看向他,「那又如何?」
「你……」他的怒意在觸及她眼底的微笑時,忽然如冰雪遇到暖陽,頃刻間情不自禁地散去。他微微點頭,笑了:「好,謝三娘,我果然沒有錯看你。」他豎起手掌,「你我擊掌為盟,共同滅除宇文氏。」
秋姜抬手和他對了。
心裡卻道:你也是我的敵人。
第一世,雖然她沒有見過他。但是,就是這個人間接害得她身殞。她怎麼可能幫他?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
爾朱勁走了,秋姜攏了攏狐皮大氅,仍停步在湖畔。青鸞規勸道:「娘子,天色晚了,早些回去吧。」
秋姜道:「冷?不,不算冷。」這算什麼冷?她解了大氅丟給她,一個人抱著胳膊望著那澄亮如鏡的湖面發呆。身邊安靜極了,不過秋日,鳥雀也失了蹤跡。過了會兒,她聽到身後有人緩緩走近,將大氅攏到她的肩上,輕輕壓了壓她的肩頭。
「都讓你走了,青鸞,連你也要和我作對?」她驀然回首,臉上的薄怒就這麼僵住,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人。她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只有眼眶漸漸濕潤,卻徐徐而佇定地笑起來,微微抬了抬下巴。
「士別多日,君侯一切安好?」
「三娘為我擔憂,曄也時刻掛念三娘,怎能安好?」周遭是如此安靜,李元曄的微笑也在秋日的涼風中沁人心脾,瞬間開啟了她的心扉。
謝秋姜抹了一下眼淚,猛地扎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李元曄像安慰一個孩子般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笑道:「過了今年,三娘就二八了,怎麼還如小娘子一般?」
秋姜放開他:「我如今是當朝女侍中,所有奏章報表都經由我手,權傾朝野,你不知曉嗎?」
元曄訝然。
秋姜樂了:「我喜歡你這表情。」伸出食指輕點他的鼻尖,緩緩下移,順著他的鼻翼繞過他的唇線。微微起伏而恰到好處的曲線——這是如此優美、秀麗,是她心目中最美的山巒,最性感的男人。
元曄捉了她的手:「不要鬧了。」
秋姜仰頭道:「憑什麼?」
元曄道:「怎麼你總是這樣乖戾囂張呢?謝三娘,日後我不娶你,誰會要你啊?」
「大言不慚!」謝秋姜鼻中哼出一聲,「方才就有人向我求親呢。」
「何人?」他神色如此,只是語氣冰冷。
秋姜得意地揚起頭:「塞北六鎮的霸主、秀榮部第一領民的酋長——爾朱六汗。論樣貌、論身份,他一點也不輸給你。」
元曄點點頭:「是個不錯的對手。」
「怎麼樣?心悅誠服了?」
元曄嗤地一笑:「容姬姿容出眾,風華絕代,自然有數不清的兒郎喜愛。只是,這爾朱六汗年過三十,都可以當你阿耶了。你下次能否找個年輕點的?」
「你這是嫉妒!」
「他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
秋姜聽他語氣不善,反而笑起來:「好大一股酸味啊,誰的醋罈打翻了?嘖嘖嘖嘖……啊——」猝不及防下失聲,一個趔趄撞進他的懷裡——原是他繞過她的腰間推搡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