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眯了眯眼睛,望著她剪袖離去的瀟灑背影,袖中拳頭死死握緊,許久,方陰測測一笑。
「阿兄方才喚住你作甚?」元梓桐不解地問她。
秋姜一面對她微笑,一面由錦書攙扶著上了寬敞的牛車,撿了一地方跪坐下來,道,「沒什麼,不過是讓三娘代之慰問家翁。」
「阿九可不信。」元梓桐嗤嗤地笑起來,目光在她臉上滴溜溜地轉,「是不是阿兄對你……」
秋姜心裡大怒,聲音不由尖銳起來:「縣主慎言。」
元梓桐一怔,沒料到一向穩重淡然的她也會有這樣一面。秋姜自知失言,忙躬身致歉,解釋道:「漢門女郎,名節非同小可,望縣主體恤諒解,三娘不甚感恩。」
元梓桐壓根沒放心上,擺擺手道:「無礙。原是我不對,好了好了,阿九也不取笑你了。不過你們漢門女郎,確實多有拘束,不若我們鮮卑兒女來得逍遙自在。來日,阿九的婚事定要自己做主,此生非檀郎不嫁。」
——你願嫁,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娶?阿兄文武雙全、謀略出眾,怎會看上你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鮮卑女郎?
秋姜撇撇嘴,心裡酸溜溜的。
行至一處曠野,牛車忽然一晃,頓時停下。秋姜杯顛地幾欲筋骨斷裂,還未捲簾問僮,便聽到外面喊殺聲一片。她心裡一緊,忙雙手扯開帷幔:「此生何事?」
有一僕從連滾帶爬地撲到車前,俯首戰慄不已:「……稟女郎,前方有響馬來襲,約莫……約莫有五百之眾。」
「荒謬!恁一曠野彈丸之地,何來五百賊寇?」元梓桐聽後,隨即跳出車牛,指著他大喝。
「小人不敢扯謊,縣主請看。」這人退到一旁,伸手向遠處指引。
果見前方山頭塵煙滾滾,馬蹄聲由遠及近,恍若驚雷,連綿不絕地奔湧而來,叫人聽之膽寒。元梓桐柳眉豎起,神色不見絲毫畏懼,大聲道:「阿兄出行前曾帶有一百近侍,皆是武藝精通的衛士,雖然之前一役有所傷亡,抵擋片刻不是問題。你速去後方稟告我兄。」
這人片刻就回來了,帶來的訊息卻讓人絕望:「許是途中失散了,後方百餘裡未見永安公尊跡。」
元梓桐終於露出遲疑和懼色。秋姜卻咬牙切齒,這是元修要把他們幾個一網打盡。沒料到,他連自己的親妹子都不放過。此刻再來後悔輕敵大意,已是徒勞無功。
思及此處,她跳下牛車,對元梓桐道:「縣主,事不宜遲,應當迅速換馬,突出重圍,方有一線生機。」
元梓桐也不是個婆婆媽媽的,馬上和她到前面各自奪了一匹馬,並駕齊驅,從後撤離,又讓幾百僮僕殿後。不過她們心裡清楚,這些僮僕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奴,習武者甚少,如何抵擋刀口上舔血的盜匪?
如今情勢卻容不得任何思考的餘地,青鸞善騎,帶了錦書迅速撤離,秋姜卻提了孫桃扔在鞍前,大聲道:「閉嘴!」這一聲嚇得哭哭啼啼的孫桃戛然而止,不知所措。
元梓桐揮鞭策馬,當先衝下山坡,秋姜緊隨其後。身後還跟著十幾騎馬,皆是王府和謝府中有些身份的人。馬匹的速度畢竟遠快於牛車,奈何身後賊寇緊追不捨。秋姜猛地一記鞭子抽下去,□□黑馬發出一聲嘶鳴,瞬間提速,帶她奔到元梓桐身側。
秋姜快速道:「縣主,這樣逃不是辦法,我們分開走。」
「好!」元梓桐隨即揚鞭,大聲喝道:「聽我令,分開奔走。」
眾人應聲,四散而逃。
追兵被分了流,卻仍有一大批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秋姜心裡絕望,知曉自己才是這幫人的重點目標,一咬牙,再次揚鞭。
忽聽得耳畔傳來迅疾的呼聲。
她心裡大驚,連忙俯首,刷帶按著孫桃脖頸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