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哀嚎和唱衰中,陳夫子躊躇滿志地邁了出去。
休息不過片刻,又上課了,這些人一個個都有氣無力地趴在案上。李元曄帶著碑帖和一方硯臺進來的時候,經過秋姜身旁,俯身敲了敲案幾,激地她猛地驚醒。瞧見是他,她眼中的驚訝轉為憤怒:「做什麼?」
他也不搭話,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無奈地搖頭,後直起身子到了最前方的案几上,跪坐下來,一邊研磨一邊道:「這堂是書法課,由我代替老師教習,你們各自研墨,將自己最擅長的字型寫於紙上。」
馬上有小僮將紙張依次分發下來。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李元曄,王公的首徒。」他放下簪筆對眾人笑一笑,抬起手中的紙張平展給他們看。這短短的時間,他已經書寫完一首《天問》。
與此人性情相似,一手雋正的小楷,提筆端正,落筆沉穩,字型卻極為飄逸靈動,彷彿飛鴻戲海,舞鶴遊天,大氣卻不失險峻活潑。
眾人譁然,這才紛紛打起精神仔細打量這位大不了他們幾歲的年輕後生,心裡多少被激起幾分意氣,紛紛振作精神,研墨的研墨,鋪紙的鋪紙,寫字的寫字。只是一眨眼時間,堂內就大變樣了。
這樣的手段,秋姜到底有些佩服。她也不困了,鋪了紙用鎮紙壓住,提筆就刷刷寫起來。
這首《木蘭辭》寫完,她咬著筆頭觀賞了好久,頻頻點頭,越看越滿意。
簡直是超水平發揮啊!
李元曄走過來的時候,隨意瞥了一眼,低頭將她手中的紙接了過來,捧在手上看了會兒。秋姜正得意,他隨手就將之折作一起,撕成兩半,雲淡風輕地丟還給她:「也就比狗爬好看一點,重寫。」
秋姜大怒,他卻沒有給她發作的機會,走到下一個士子案前,接過來只掃了一眼便撕成四片丟到案上:「狗爬也要強些,重寫。」
「你是癱瘓了嗎,還是年逾古稀了?虛浮無力,毫無朝氣!」
「對不起,我看了半天也沒看懂你畫的是什麼東西。」
「不錯,筆法靈動,骨氣洞達,真是峰迴路轉,窮極巧妙——你還不如拜入五斗米教去畫符算了。」
……
秋姜的罵聲硬生生嚥了下去,縮了縮脖子。這人平時一副道貌岸然、溫文爾雅的模樣,這挑起刺來也是馬力十足啊。
敢情方才還是關照她了?
第029章 飲酒之風
029飲酒之風
一堂課就在這樣的低迷中度過了,除了秋姜和一個頓丘李氏、陳郡袁氏的學子,其餘人都被損地體無完膚,一個個灰溜溜地回去練字去了。
秋姜晚間寫了封信,差人到都靈城內送去給謝衍,匯報這幾日的言行和情況,以及谷內眾士族子弟的近況,另外,提出讓謝秀娥來給她做伴讀。謝衍不知出於什麼考量,居然答應了。秋姜原本沒抱什麼希望,倒是喜出望外。
草堂的飯食除了湯餅就是肉糜羹,吃了一週,謝秋姜忍不住動了別的心思,但是,一番威逼利誘卻也沒把錦書支使出去。她實在是膽兒小,勸她道:「有雞有鴨,娘子為何偏偏要吃牛肉?牛肉倒還罷了,但是這酒,奴婢上哪兒弄呢?如今不若前兩年,禁酒令愈發嚴了,外面哪個私人作坊和酒樓敢釀酒賣酒?娘子,算了吧。若是被查到,這可是要蹲大獄掉腦袋的!」
秋姜一想也是,本想算了,誰知孫桃一把推開她:「去去去。膽小如鼠!牛肉和酒怎麼了?娘子給我銀錢,奴婢去幫娘子弄來。」
「當真?」秋姜眼前一亮。
「那是自然,不過,奴婢這兩日腰痠腿痛的,這跑腿兒……」她兩指互搓著望著她,意思明確。
秋姜啐了聲,取了幾貫錢丟給她,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