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鄭太傅要做什麼,她也不好立刻衝上去。
不對,她甚至不知道鄭太傅是不是人就在玉章宮裡頭。
月光下,她雙眉緊鎖,甚是為難。從道理上講,父親進宮,久久不回。她作為女兒去打聽一下,看發生了什麼事,在情理之中,並無不妥之處。
可事實上,她身份特殊,而且她昨晚才和皇帝說“一筆勾銷,兩不相欠”,她再去向他打探,又算什麼呢?
她咬了咬牙,心說,算了算了,人都來了,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悄悄看一看吧,或者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她將心一橫,飛身進入玉章宮。
腳還沒落地,她就輕輕“咦”了一聲,感覺跟上次比起來,隱在暗處的侍衛明顯多了。看來皇帝有把她的話記在心上。
不過這情況對她來說,不算太妙。
不大的玉章宮裡遍佈侍衛,房頂的每個角上都站了人。
姜漱玉內功輕功都不錯,但她畢竟不是神仙,也不會隱身術。所以,她剛一出現在院中,就被發現,並引起騷動:“來人吶,有刺客!”
她腦海裡一時間閃過很多詞彙,比如:請君入甕、甕中捉鱉……
玉章宮的侍衛比平時多出數倍。
姜漱玉後退一步,足尖輕點,縱身飛上樹梢。她此時若要離去,易如反掌。然而她清楚地看到火把灼灼,鄭太傅跟著皇帝從殿內走出,神情如常,並無一絲異樣。
她動作微微一頓,聽皇帝聲音朗朗:“時候不早了,太傅回去吧。再不回去,就有人大鬧皇宮了。”
他說這話時,似乎還有意無意向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漱玉聞言頗覺難堪,她臉頰一陣發燙,心說,我並不是懷疑你,我只是……
他這話語氣平平,再簡單不過,可她聽在心裡,卻頗覺酸澀,那種心情不亞於被他當面指責“騙子”。
她想是她太心急了,也是她小人之心了。她這般急吼吼夜闖皇宮,確實不太應該。
鄭太傅此時還沉浸在震驚中。玉章宮這麼多守衛,阿玉竟然直接飛到了樹上?他知道姜大年本事不凡,看來阿玉很有可能得了那人全部真傳。
忽聽皇帝提起自己,他定了定神:“是,臣告退。”
鄭太傅轉身離去,下方的侍衛沒有其他動作,姜漱玉本想就此走開,然而皇帝一直望著這個方向。月光下,他的臉色陰沉地有些可怕。
她不知道今晚這一出是偶然,還是皇帝有意為之。但她心裡清楚,姿態放低一些總沒錯的。她不怕皇帝,但她的生父以及那幾個姐姐可都在皇權之下。
她回想著師父之前教的“傳音秘術”,對小皇帝道:“抱歉,今晚的事是我不對,讓你受驚了。我並沒有惡意。”
如果不是皇帝留下鄭太傅,她也不會過來。
趙臻見身邊的人諸如韓德寶等神情不變,彷彿根本沒聽見這話,心中暗暗稱奇。他不知道這是內力傳話,旁人聽不見,他想到了之前兩人同在一個身體裡的場景。那時他們無需出聲,就能知曉對方要說的話。
他心說,只有今晚嗎?難道你以前做的事就對了?
他輕哼一聲:“這是你道歉的態度?你先下來,朕再考慮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姜漱玉看了一下兩人的高度差,她猶豫了一瞬,點一點頭。怕他看不見,繼續用“傳音秘術”道:“好。”
趙臻只勾了勾唇角。
在場諸人無不暗暗納罕,一個個屏息凝神。忽見樹影晃動,一青衣女子踏月而來,仿若仙子臨凡。不過她的面容被一塊麵紗所覆蓋。
韓德寶瞪大了眼睛:“娘……”
姜漱玉在皇帝身前數尺開外處站定,欠身施禮:“抱歉,因為鄭太傅久久未歸,我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