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個請求很失禮。或者給我夫人看看?給嬤嬤看看也行?”
沈纖纖站在劉雲身後,看不到昌平侯的神色。
劉雲卻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年約五旬的男子眼眶微紅,一臉祈求之色。
見此人跟自己父親年紀相仿,劉雲心裡忽的閃過一個念頭,爹要是還活著,大概也是這個年歲。
沈纖纖與昌平侯來往不多,聽他這般語氣說話,心下微覺觸動。但眼下不宜多事,她啞聲道:“你讓誰看也沒用,我手上只有燙傷,沒有胎記。”
“那,既然沒有,能不能給看一下?”昌平侯穩了穩心神,“姑娘若願意給家中女眷看一眼,我願出黃金千兩。”
對方越不肯,他心裡的疑雲就越濃。
劉雲瞪大眼睛,黃金千兩,這輩子都吃喝不愁了。
沈纖纖依舊拒絕:“我難道缺那一千兩嗎?”
她心裡隱約有種預感,如果真給他們看了,會帶來不少麻煩。
見她執意不肯,昌平侯焦躁又無奈:“既然姑娘執意不肯,那在下只能失禮了。”
他話未說完,已搶將上前,一把將劉雲扯開,“刺啦”一聲,扯下沈纖纖左臂半幅衣袖。
昌平侯是功勳之後,少年習武,多年來本事不曾落下。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身手矯捷的劉雲立刻反應過來,一拳打向昌平侯的臉頰。
他下手極重,昌平侯不閃不避,吃了他這一拳。嘴角登時腫起,還滲出了血。
被這樣狠狠打了一下,他非但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就有淚水自眼眶流出。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刻意掩飾的姑娘,手肘處確實有一個萱草形狀的紅色胎記,同他記憶中分毫不差。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樣。
“是真的,是真的啊!真的有!”
沈纖纖雙目微闔,手足發涼。
事已至此,她再抵賴否認也是徒勞。她只低聲道:“是真的又能怎樣?一個印記而已。”
“這不是普通的印記,這是你生來就有的胎記。你今年多大了?你是哪裡人?”昌平侯試圖從她塗得黝黑的臉上還原出她的真實外貌。
然而細看之下,他又是一驚,低撥出聲:“是,是你!怎麼是你?!”
儘管面前女子容貌經過刻意掩飾,但他近距離認真端詳,又怎會認不出這是他名義上的義女?
十六七歲,來歷不明的孤女,兗州長大,同樣位置的同樣胎記……
種種線索串在一起,眼前之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昌平侯腦子轟然一響,無聲地張了張嘴,好半天天才道:“天吶,天吶……”
沈纖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你認錯人了。”
劉雲一臉警惕,擋在她身前。
沈纖纖撿起衣袖,勉強蓋住手臂。
昌平侯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老淚縱橫:“我怎麼會認錯呢?你是我的女兒,是我失散了十六年的親生女兒……”
沈纖纖心內驚疑不定。她與昌平侯打過幾次交道,印象中對方一直處變不驚,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失態。
親生女兒?怎麼可能?
劉雲更是目瞪口呆。
此時,棲霞郡主已略略平靜一些,在嬤嬤等人陪同下走上樓。
昌平侯回頭瞥見她,神情難掩激動:“是我們的女兒,是庭萱,她是庭萱!”
棲霞郡主不復先前那般情緒激烈,聞言皺眉:“你糊塗了,庭萱已經沒了……”
“那個庭萱是假的,是我從育嬰堂抱回來的。”
昌平侯有個秘密,從來都不曾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