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她把換菜的事情跟他說了,語氣還有點懺悔的味道。
傅聞舟聞言就笑了:“小事,你看,奶奶那麼高興呢。”
“真的嗎?那你爸呢……”
“不用管他。”
他的語氣太淡了,是真的毫不在意。
許心瞳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他跟他爸的關係,好像也並不怎麼樣。細想一下,剛剛餐桌上兩人更像是合作伙伴、同事,哪裡像是父子?
許心瞳也不好多問,當做不懂地略過了。
“很晚了,睡吧。”傅聞舟道,抬手徑直關了燈。
許心瞳猶豫了會兒還是躺了上去。
躺上去之後才發現這床有點兒窄,她在上面稍稍翻個身就和傅聞舟捱到了一起。
他身上的體溫很高,她隨手一摸就摸到了堅硬的腹肌。
許心瞳手忙腳亂地往後退:“對不起!”
傅聞舟沒答,耳邊傳來低笑聲。
許心瞳臉上的紅暈已經傳染到了耳根,好在黑暗裡看不真切。
她隨便找著話題,試圖驅散這種尷尬感:“這床怎麼這麼小啊?”
“是沒有家裡的大,將就一下吧。”
將就……什麼?
許心瞳覺得這話題進展不對勁啊。
傅聞舟不逗她了:“這是我以前的床,單人床當然沒有雙人床大了。”
許心瞳“嗯”了一聲,更加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兩個不熟的人靠這麼近挨在一起睡覺,真的挺奇怪的。
她身體都有些僵硬,在那邊一動不動。
傅聞舟本來也有些尷尬,但見她這麼窘迫的樣子,他反而不尷尬了:“睡不著的話,我帶你出去玩。”
“啊?”許心瞳都沒有反應過來。
幾分鐘後,裹得嚴嚴實實的她站在露臺的木梯子下面發呆。
抬頭望去,傅聞舟站在高處,彎腰朝她遞來手:“愣著幹嘛?上來。”
許心瞳本能地聽從他的話,將自己的小手納入他的掌心。
屋頂的風景很好,居高臨下,一覽眾山小。
遠處是後海風光,酒吧林立,暗夜裡也有霓虹依稀閃爍,更遠的地方燈光卻逐漸暗淡了,應該是居民區。
許心瞳沒有上過屋頂,尤其是這種斜頂,多少有些拘束。
她抓緊了他給她披在肩上的那件外套,小心翼翼地挨著他,聲音都不覺軟成了水:“傅聞舟,我們要不還是下去吧?這麼高,要是摔下去的話……”
她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覺得叫120都來不及搶救的,腿肚子很不爭氣地開始打顫。
他好笑地回頭看她:“你能有點兒出息嗎?”
傅聞舟是個很淡泊的人,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冷血。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無關緊要的記憶,他一般很少記得。
但在這一刻,他莫名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那個小豆丁——一個總拖著鼻涕、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面板很白,眼睛很大,胖乎乎的,手臂跟蓮藕一樣一節一節的。
她喜歡吃甜食,她媽就經常騙她,說吃多了甜食會禿頭,她就會下意識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摸摸頭髮,堅定地表示她不吃了,說,瞳瞳不要禿頭。
可這種誓言一般堅持不了兩天。
等他下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在吃甜食,不是抓著一根棉花糖在舔,就是捧著一袋子爆米花,小手不停往裡面掏個不停。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愛吃甜食的女孩子。
深藏在心底的記憶,忽然被揭開了一角,露出埋在往昔深處的一點甜。
猝不及防,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