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淚。
在仇人奢靡享受、酒醉迷離,執掌朝堂如玩物之時,獵獵冷風中,獨他一人承擔了她離世的悲傷——在那裡,沈玉衡是她死後與世間唯一的聯絡。
所以他被定下死罪後,獨她一縷孤魂,再也頂不住冬日的寒冷,飄然輪迴去了。
如果她走了,留他獨自在這世上……
不,她不放心。
頂著沉重的身體,柳云溪艱難的睜開眼睛,意識很久才聚起來。
床邊坐著一臉凝重的少年,他的手落在自己腰間,已經解開了她的腰帶,撥開繁複的衣飾,從外衣到裡衣,再到內裙,最後露出被血浸溼了大半的繡著白芍藥的肚兜來。
少年微微起身,要解她脖子後面的肚兜帶子,俯身過來才看到,她已經睜開了眼睛,眼神疲憊。
沈玉衡又驚又喜,看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慌張解釋:“我,我不是……”
“我知道,不必解釋。”柳云溪閉上眼睛,側過臉去。
掛在後頸的帶子被解開,遮在身前的肚兜被掀開一角,露出半邊欲語還休的柔情,熱水浸溼的棉布在身上輕輕擦拭,靠近傷口時,小心放輕了力氣。
柳云溪咬唇忍痛,心中萬分內疚,低嘆一聲,“對不起。”
正專心處理傷口的沈玉衡聽到她的話,驚訝又心痛,“為什麼要說這個?”
“是我讓你去刺殺沈晏的,我以為我們掌握了先機,是我太狂妄了。”
是她低估了沈晏,當時的決定是自己下的,後果卻是他們兩人承擔,甚至還牽連了無辜的人。
跟皇室的人沾邊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她似乎想的太簡單,明明已經為此死過一次了,這一生卻還是會在這上頭犯錯。
早在她選擇了沈玉衡的那一刻,就應該有覺悟,有些事是躲不過的,要麼主動迎戰,要麼被迫反擊。
很可惜,她走上了後路。
“不是你的錯,在那之前,沈晏的人就已經在找我了,他遲早會找到這裡來……”
沈玉衡急忙解釋,“這跟你沒有關係,他是衝著我來的,在我離開他以後,就料想到會有今天。”
說著哽咽起來,垂下頭,“我只是沒想到,會在今天。”
晶瑩的淚珠不住地滾落在肩上,抬眼望去,少年一雙眼睛都已經哭紅了,雪白的臉頰濺上了鮮紅的血珠,淚水流過,沾了血色,滴滴血淚滿是痛心。
“玉衡……”她想要抬起手,只動了一下,就感覺胸膛上蔓延來撕心裂肺的痛。
沈玉衡趕忙制止了她,“你別亂動,當心傷口。”
柳云溪安靜的看著他,輕聲安撫,“別哭了。”
她只是想給他擦擦眼淚。
少年眼波流轉,烏黑的眼眸更添傷感,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乖乖擦掉眼角的淚,點了點頭。
寂靜的屋外,送了熱水毛巾和止血散的兩人站在幾丈遠外,久久不曾離去。
望著一片漆黑的屋內,偶爾聽到裡面傳出幾聲不可聞的低語和淺淺的抽泣,李鶴無奈的搖搖頭。
老吳看到主家搖頭,以為他是對裡面兩人不滿,就提議說:“先生,這倆人來路不明,傷成那副樣子,怕是遭仇家追殺呢,咱們還是把他們趕出去吧,別惹禍上身。”
李鶴沒有理會他,沉聲感嘆,滄桑的聲音吹進了風裡。
“我以為遠離京城就能避開紛爭,討得一方清醒,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老人清瘦的身子挺拔的站著,如同將盡乾枯的竹節,被秋風吹拂,落了無數的竹葉,也不失一身筆直的傲骨。
老吳只是山中種田打柴的農民,聽不懂主家的話外之音,好奇問:“先生認識他們?”
李鶴小聲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