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不能對她說,且不能一起面對的呢?
他還是沒有轉變觀念,一直把她當作小孩子看待。
而她如今已經是個可以獨立思考的成年人了,他卻剝奪了她許多權利,這對她來說不公平,也沒有將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可能就是她將他供在神壇上太久了吧。
他始終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一介普通人,而她賦予他的神秘感卻將他包裝成了一個無往不勝的英雄。
他總是想做得好一點,再好一點,替她未泯的少女心維繫好這個美妙的童話,但是他實在沒辦法若無其事地在心靈的沃土上培育虛榮,每當受到她的崇拜和虔誠的供奉他都會如坐針氈。
他努力地想要扮演好一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角色,事到臨頭,難免被無能無力所刺傷。
他自詡算無遺策,結果敗給了自以為是,不禁怨恨起心慈手軟的自己來。
他原本只是忌憚不擇手段的小人,怕桑逾跟著委曲求全,而現在連他自己也被無力感包裹,不想再受任何枷鎖束縛了。
不想照顧到所有人,就不會多方掣肘。
最終誰萬箭穿心都比他的小姑娘萬念俱灰強。
今後他不會再好言相勸,該用雷霆手段就要用,絕不留情。
這是以後的事,現在呢?
他要怎麼彌補對小姑娘的虧欠呢?
江憬一想到那天在病床上聽到的小姑娘隱忍的囁嚅就心如刀割。
那時他發著低燒,平均心率飆升到了一百八左右,身上纏繞著各種儀器的線,剛做過胃鏡就要打針,害怕自己一說話就暴露出自己虛弱的病態,沒精力解釋,或是給她一星半點的回饋。
這又在無形中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呢?
桑逾是會遇到許多比他年輕甚至比他優秀的同齡人,可是這麼多年悉心的照料與陪伴,難道不足以跨越年齡的差距製造的溝壑嗎?
他也在努力建功立業,他也是天之驕子,一騎絕塵,為什麼不可以與她雙宿雙飛呢?
江憬深吸一口氣。
不能就這麼結束了,讓他想想該怎麼辦。
—
北大的軍訓是在大一升大二的時候進行,桑逾正在參加大一新生的開學典禮,手機的螢幕忽然自己亮了。
解鎖前的彈窗,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訊息的內容:【下午一起出來吃頓飯好嗎?】
桑逾入學期間加了不少萍水相逢的人,都對她有所幫助,但是並不是很熟。
勾搭她的同屆同學和學長也有一些,其中不乏約飯的,導致桑逾對這些約飯的邀請都失去感覺了。
她麻木地給手機螢幕解了鎖,點開這條訊息的瞬間卻怔住了。
江憬發來的?
她不是很擅長人際交往,也不知道如何處理人際關係,所以不管她與對方之間有多少愛恨情仇,她都沒有拉黑或者刪除對方的習慣。
江憬是例外,卻又不是例外。
雖然在一起沒幾天,距離分手也沒多久,但經歷過海邊那段不愉快的插曲,以及她有心糾纏時他的冷漠對待,眼下她在江憬面前說任何話都沒有負擔了。
她敲了一行字拒絕了他:【晚上有學生會主導的新生宣講會,要求全體新生必須列席參加,我沒有時間。】
江憬又問她:【明天或者後天呢?】
桑逾不禁疑惑:他不是因為工作調動不在市裡了嗎?還是說他還沒有出發,想在近幾天找個時間和她告別?
她怎麼想的就怎麼問了,江憬回她:【不去了。什麼時間都可以,以你的空閒時間為準。】
他這樣一說,顯得她已經答應他了一樣。
可他憑什麼認為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