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因路氏被送走得急,她連行囊禮品都來不及事先替她置辦操持,走時雖也算得是滿載而歸,卻比預期仍差得遠,於路氏本就已糟糕透頂的心情來說,少不得雪上加霜。
——當時季善便覺得有些怪怪的,沈恆自來孝順,再是急著維護她,也不必急於三日兩日的,好歹再等幾日,容她替娘備齊了禮品也不遲啊,如今看來,果真有鬼!
沈恆見季善似是真動氣了,忙拉了她的手,一邊輕輕搖晃著,一邊小聲道:「善善,不會的啦,娘當時已讓那什麼師太迷了心竅,所以才會失了判斷能力的,等她在路上漸漸冷靜下來後一細想,自然也就明白她是被矇蔽了。且我們都還年輕,再等年又不是等不起,若到時候還沒有,她再著急也不遲啊,她也是有女兒的人,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二姐嫁給二姐夫幾年後,都沒有孩子,難道娘就會眼睜睜看著親家伯母給二姐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成?」
「肯定第一個就要反對的,那她就該想得到若是讓夫人和岳母知道了這事兒,會是什麼心情。所以當時便分開,正是最好的選擇,不然再讓你們處個十天半個月的,婆媳這幾年的情分只怕就真要受損了,倒不如讓時間和距離把你們分開,遠香近臭,等下次再見時,又恢復以往的親密了。再者,我還讓浚生帶了封信給二姐,讓二姐幫著勸孃的,在這件事上別人的話娘可能聽不進去,二姐的話她卻是肯定能聽進的,所以你就別多想了,耐心等二姐來信告知我們好訊息即可。」
季善這才知道原來他急歸急,也算是深思熟慮過的,臉色緩和了些,嘟嘴道:「可娘心裡肯定還是會留下疙瘩的,等下次再見時,萬一我還是沒能懷上孩子,那疙瘩鐵定還會立時發展壯大,指不定到時候就不是給我尋偏方靈符,而是直接要給你納妾生子了。」
沈恆忙道:「怎麼可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娘雖不知道這句話,卻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善善你這麼好,她那麼疼愛你,也肯定不忍心傷害你。何況不還有我在呢,我不同意的事,娘怎麼說都是沒有用的,你真的別亂想了啊,乖……」
季善呵呵,「我不想這些來轉移注意力,就會想你受傷的事,想回頭不知道我們還會面臨什麼,那我寧願想這些……」
到底還是沒法不心痛他,「現在痛得怎麼樣了?我看你一直都在吸氣,肯定一直都在強忍著痛吧?還是讓大夫來再給你瞧瞧的好。」
沈恆這回點頭了,「的確有點兒痛,那讓大夫來給我瞧瞧吧,雖然不能恢復得太快,以免讓人懷疑那四十廷杖指不定摻了水,再傳到皇上耳朵裡去,肯定又得龍顏大怒;卻也不能恢復得太慢了,指不定不日就有罷黜令或是調令下來呢,罷黜令還罷了,調令卻是有期限的,傷若一直不好,可要怎麼趕路……」
季善見他越說越小聲,額頭還有汗滲出,又氣又心痛,「都這樣了,你就少說幾句,也別想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楊柳,楊柳——」
待楊柳應聲進來,又應聲出去請大夫了,才拿帕子給沈恆擦起額間的汗來,「在我面前你還強忍什麼呢,痛了想哭就哭,想喊就喊啊,怕我擔心那就一開始就不要做危險的事,既已經做了,再來怕我擔心又還有什麼用?」
沈恆齜牙咧嘴的道:「這不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大男人,又哭又喊的,實在有些丟臉嗎……善善,好娘子,你就別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季善「呸」了他一口,「誰哭了,不過是一夜沒睡,眼睛痛罷了。……楊柳,是大夫來了嗎?請進來吧。」
一時大夫給沈恆看過後,道:「大人的身體底子比我想像的竟還要好些,到底還是年輕。那就按我的方子繼續吃著藥,若今晚上再發熱,便仍以昨晚的法子冷敷和以烈酒擦拭,至於吃食,也都吃清淡收斂的,明日應當又能好些了。不過這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