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信娘洗好了竹枕,放在院中一塊大石上曬著。兩人回屋時小曹氏還沒起身。
再過得半個時辰小曹氏也醒了,信娘忙打水服侍小曹氏梳洗。過了一陣柴嬤嬤進屋,對小曹氏道:“夫人,咱們是趕路,還是在這歇一夜?婢子才打聽到,對面廂房裡方才來了另一路人馬,盡是幾個青壯男子。”她說著瞥了外頭一眼,想著方才無意間看見的一角衣袖,繡工精湛,配色講究,顯是非富既貴,若對方有女眷,夫人離開平城十數年,結交一番也好。
偏盡是男子,卻恐在這要緊的時候惹出事端來。
果然小曹氏便道:“最熱的時辰已過了,咱們這就趕路罷。先頭聽得樊護衛說,這寺廟方圓二十里內,也有些人家。咱們天黑時再另行借宿。”
柴嬤嬤應了是,一路通知下去,大傢伙收拾了東西,準備上路。薛池趁人不注意去拿了竹枕,幸虧天熱,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趕緊放回到竹榻上。
一行人出了寺廟,服侍小曹氏和薛池上了馬車,繼續往前趕路。
又過了兩日,正行到一座山下,山上林木鬱郁,山尖向天插|入了一片蒸騰的雲霧當中。
因這一帶多是地勢平坦,像這般高的山也不多見,尤為難得的是有股不小的山泉水淙淙而下,聽得人心中都多了幾分清涼。
眾人便在這山腳下停了車,正好休整片刻,喂一餵馬。
薛池撩起簾子一看,這股山泉水簡直像個小瀑布了,激落而下,濺出半米的水霧,山腳下因積了個兩米來寬的小潭子,裡頭的水清可見底,綠中泛藍,顏色喜人。
薛池便衝小曹氏道:“娘,我且下去洗把臉。”說著便自己推開了馬車後頭的半扇門,自己下了車來。走了兩步拎了裙子蹲在水潭邊。那一層水霧涼涼的噴薄在她面上,像做了個面膜似的。薛池將手探下去撩了撩水,回過頭一看小曹氏正坐在車窗邊,挑了竹簾在看她。
小曹氏神情平靜,面上並沒笑容,卻又不像是平素不喜歡她舉止不合規矩的樣子。
薛池喚了一聲:“娘,這前後都無人,你也下來松泛松泛。”
小曹氏望著她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卻沒個笑意。
薛池心中一動,又去看柴嬤嬤,只見她站在一邊和朱婆子沈婆子閒話,並不像平素一樣時刻像個探照燈似的盯著自己。
薛池皺了皺眉,拿了帕子要打溼了擦臉。
正這時,便覺得這嘩啦的水聲裡混了些旁的聲音。她疑惑的四周一看,並沒看見什麼,那聲音卻越發大了,漸漸比水聲還要越加響些。
薛池喊了一聲:“樊護衛!”
正是有匹馬蔫蔫的,樊護衛幾人圍在一起給馬看病,雖不是大夫,但常照料馬的,有時也能理會得一二。
樊護衛聽得薛池的聲音,原本正低著頭看馬糞,一下便直起身來,雙目掃了過來,突然臉色一變,立時就將腰上的挎刀抽了出來,朝著薛池奔了過去,大喝了一聲:“大姑娘快跑!大家抄傢伙!有山賊!”
薛池才剛站起身,這山泉邊上的樹林中就突然竄出來一群大漢,都穿著葛布衣裳,包著頭蒙著面巾。只露出雙眼睛來,閃著兇光。
薛池還沒跑兩步,就被人像抓小雞崽似的抓著了後背的衣裳,將整個人拎了起來。
為首的大漢笑道:“錢財留下!女人留下!”
這一群人立時就衝上來和樊護衛等人鬥在了一起,卻沒想到這並不是尋常的護衛,敬安伯府養的這群護衛都是下了力氣調|教的,並不是花拳繡腿,最初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沈婆子和朱婆子都被砍了一刀不知生死。但回過神來以後,樊護衛等人都試圖衝上前來救下薛池。
小曹氏趴在視窗,喊了一聲:“嫵兒!”柴嬤嬤忙撲過去放下了車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