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甚至在想,就連這院子裡的梅花只怕都是他師父親手種的。
這也並非不可能。
李鈺亦步亦趨地跟在顧準身後。
老夫人讓他過來引路,也是想讓他跟顧準多說說話。李鈺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喜歡跟比他們大的兄長湊到一塊兒了。李家子嗣不算單薄,但也絕對不算多,李老太爺治家甚嚴,李家幾個老爺們跟前並沒有多少丫鬟小妾,幾個小公子都是正室所出。且李家如今算是陽盛陰衰了。李鈺這一輩的基本上都是男孩,沒有一個女孩。
他是年紀最小的小孫兒,他的親兄長如今已經二十好幾、快要到而立之年了,反觀他卻才剛剛八歲。他兄長雖不會嫌他小,但是平日裡也絕對不會帶著他一塊玩呢,所以李鈺在府中還是挺孤單的。
如今來了顧準,他雖然說不出什麼親近的話,但卻在儘量表達自己的歡迎。帶顧準進了屋子,他還鼓著勇氣跟鼓掌說起了家裡的事,這也是老夫人交代他說的。
“等晚上我爹爹下值回家,你便能見到他了。咱們家人丁不多,我爹也就只有我還有我兄長。二叔如今御史臺任職,膝下只有我二堂兄一個。三叔叔家有兩位兄長,一個已經入朝作官了,還有一個尚在書院讀書,如今還沒有回來,這兩位兄長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咱們倆這一輩兒的,名字裡面都帶一個玉字。我兄長年紀最大,叫李瑾,如今也在鴻臚寺任職。二叔家二堂兄叫李璋,在京兆府當官兒。三叔家的一個叫李瑭,一個叫李琮。瑭哥哥今年下半年才剛外放出去當縣令了,嫂子侄子都一塊離京了,如今也見不得。琮哥哥剛及冠不久,如今正在書院裡頭讀書。他也是舉子,不過書院裡頭的先生說他火候不夠,不讓他參加此次會試。對了,家中如今還有兩個侄兒,我大哥家的清哥兒,還有二堂兄家的海哥兒,兩個也都在學堂讀書,晚些時候你便能看到了。”
顧準笑的無奈。
這個小公子可真是沒把他當外人,什麼話都跟他說。
顧準又問他:“那鈺哥兒今兒怎麼沒去上學堂?”
李鈺搖了搖頭,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兩排長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垂下來:“祖母說我身子骨差,不讓我去學堂裡頭讀書。”
顧準愣怔了片刻。
他倒是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初見到如今,他只覺得對方乖巧的不像話,本還以為他天性如此,如今看來,多半也是與身子弱有關。如若不然,這樣大的小孩他也沒有這樣的性子。
顧準安慰他道:“你也不必憂心,待養好了身子,你祖母自然會讓你去學堂的。”
“但願如此吧。”李鈺其實自己都不行。
因為他身體不好,從小到大一直養在院子裡頭,都沒怎麼出去過。之前有一年冬天他出去給人拜年,結果回來之後就發了高燒,嚇得祖母跟他母親再不肯讓他出門了。
李鈺也盼著自己的身體趕快好起來,他真的討厭死了每天都要喝那苦苦的藥汁。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能成的,他這病,就連宮裡頭的太醫也束手無策,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治得好。身子不好,對李鈺最大的困擾便是不能出去。這也導致李鈺對外面的事情無比好奇。
今兒來了一個顧準,他便很想問一問顧城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顧準總算是明白這小孩為什麼一開始對他態度就這麼好了。原來是想出門呢,可憐見的。
不過他可問對人了,顧準願意說的時候那是真的很善談。他這一路上也算是經歷了不少事,挑選了其中有意思的說來,便叫李鈺聽得津津有味。
若不是丫鬟提醒,讓他不要打擾顧準休息,李鈺怕是一下午都不準備走了。
即便是離開的時候,他還念念不捨地交代:“允之哥哥,我明天再過來尋你。”